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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演的是一出杨门女将,先是一段佘太君辞朝,接着八姐九妹轮番登场,及后便是穆桂英挂帅,这穆桂英唱念做打,俱是上品,顾盼生辉之际,不仅英姿飒爽,且明眸流动,极具风情,台下登时便有些破落浪子起哄起来,王介道:“此人名叫罗纲,是这台戏班的班主。”虞可娉赞道:“果然功夫了得,唱的确是好极了!”
娄之英不懂戏曲,听了几段,也分不出好坏,不大一会,杨门中的烧火丫头杨排风上台,他见了台下这么多人,似乎有些怯场,唱的颤颤巍巍,连脚步也有些凌乱,唱了不过十句,终于脚底拌蒜,扑通一声摔倒在台上。
台下观众哄堂大笑,穆桂英上前将其扶起,冲着台下众人道:“各位乡亲,对不住,这孩子才学戏未久,今个儿是初次登台,让大伙见笑。咱们今日不演啦,请各位都散了吧。”他们这戏班唱戏,一没要钱,二不收费,他说不演就是不演,众多百姓也都无奈,只得打着咳声各自离去。
娄之英听这穆桂英说话,和在台上唱戏掉白时全然不同,瓮声瓮气倒似个男声,不禁一愣,道:“这……这人是个男的?”虞可娉看他错愕的神态,不禁笑道:“娄大哥,你才瞧出来?这台上诸多旦角,可都是男人呐。”
娄之英更是惊觉,王介一脸鄙夷,蔑然道:“哼,这群人鬼迷三道的,个个都是七尺男儿,却偏喜欢穿的花花绿绿,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扮女人唱戏。要不是摊上这倒霉官司,鬼才愿意和他们说话。”眼见这些人陆续下台进了后堂,王介也跟了过去,娄虞二人自是跟在他身后。
那扮演穆桂英的罗纲见有生人进了后堂,刚想驱逐,却见是本县的王捕头,忙迎上前,道:“原来是王捕头到了,捕头所来何事?还是为了马家那案子么?”
王介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先前说的不尽不实,害老子白废了几天力气。这位是虞姑娘,来协助县台大人破案,你将那日看到的情由,再原原本本详细地说给虞姑娘听罢。”
虞可娉笑道:“是罗班主么?幸会幸会。”
罗纲道:“不敢当。小人这便将那日情由,再说一次。”
虞可娉道:“好,便请罗班主述说,那日是何时辰,看到了何事?”
罗纲想是因先前说过一遍,是以不用回思,张口便道:“那是三日前卯时刚过,天还未亮,我们戏班因当日要来出戏,是以大伙早早便来到堂里排练准备。练到一半,忽听到堂后胡同传来说话的声音,像是有人争执,又像是有人呼叫,我们感到十分蹊跷,便打开后门去看,却见一个精瘦的身影,正在用什么东西浇灌胡同口一辆大车。那汉子见到有人出现,二话不说便向西逃了,我们见没什么异状,便又回到后堂。又过了一会,大伙听到外面有噼噼剥剥的声音,便一齐出去再看,原来刚刚那辆大车着了火。那火烧的奇快,好似有灯油洒在上面一般,只见熊熊烈火烧的足有几丈高,大伙怕蔓延整个胡同,忙一边呼救,一边取水来扑。总算那时已近清晨,几个已醒的街坊闻声过来一起救火,这才把火扑灭。不想却在车里发现了一具尸首,大家自不敢怠慢,忙去报告官府,后来王捕头便带人来啦,后面的事,小人便不知了。”
虞可娉点了点头,道:“浇灌大车那人的相貌,可看清了没?”
罗纲道:“那时天还未亮,胡同口月光不明,再说此人听见有人出来,便即跑了,我们只看到了背影,却没瞧见他的相貌。”
虞可娉问道:“你说此人十分精瘦?”
罗纲道:“是,他生的矮小精瘦,月光下却瞧得分明。”
虞可娉道:“既没看到相貌,只模糊见其背影,为何却断言他是个汉子,不是名女子?”
罗纲一怔,道:“这人跑步身形,自是男人无疑,不像是女子啊。”
虞可娉道:“当日目击凶犯的,却还有谁?”
罗纲指了指适才台上扮演杨八姐和佘太君的两人道:“当时他俩和我一齐开了后门查看,他们也都看到了。”
虞可娉思索了片刻,王介道:“虞姑娘,这些人翻来覆去,说的话都差不多的,你可还有什么要问。”
虞可娉抬起头来,忽道:“我曾听马庄主说,他令郎当夜架走的,是一辆马车,那马现在何处?可也一起烧死了?”
王介一愣,头上登时冒出汗来,道:“这……,当日……当日却没见到马匹。”
虞可娉笑道:“没有马匹,总不成马少庄主自行拉了大车来。他虽姓马,可不见得有拉车的本事。”
王介神色十分尴尬,有大车而无马,本是显而易见的怪事,但当时自己查案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时被问到才想起不对,那也算无能至极了。
虞可娉问道:“罗班主,你们可曾见到拉车的马匹?”
罗纲想了一会,道:“没见到。我们出来看时,便只有这一辆大车在胡同口。”
虞可娉道:“好,我知道了。王捕头,咱们这便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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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点了点头,一股怨气尽皆发在罗纲身上,厉声道:“你们这伙戏子,每次说话都闪烁其词,下回老爷再来,你们若还这样,先关到牢里饿几天再说。”和娄虞二人匆匆离去。
娄之英问道:“虞姑娘,这马不能平白无故不见,你可有什么推断。”
虞可娉道:“现下还不好说。王捕头,你查访了两日,可知道马少庄主平日的私隐如何?结交过哪些朋友?”
王介十分得意,道:“这马新听说性子木讷内向,并不像一般纨绔子弟到处招惹风流。我查了几日,知道有两人和他来往甚密。一个是县私塾的于教师,曾在马家庄给他授过几年学,一个是县里有名的破落户张子洞,马新若到县里,必和这腌臜货混在一起。”
虞可娉道:“这两人与他有什么恩仇,王捕头可知?烧车之时,他二人身在何处?可有人证?”
王介道:“这二人只是与马新有点渊源,但若论交情好坏,却也不大清楚,他二人都说与马新并无交恶,但这是他们自己的一面之词,也不能轻信。至于嫌疑,当时乃是凌晨,这两人均无家眷,正都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哪里会有什么人证。”
虞可娉知道这人并不精细,再多深问也是无用,又道:“这两个都是外人,庄子里的,可察过没?马少庄主和庄里人可有什么亲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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