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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一声声地控诉,就像无形的紧箍咒不停在男人脑海里盘桓,反复来回地打转,一遍遍地箍得他脑仁儿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他错了么?
他身为帝王,代授天命,为万民表率,又怎么会错。
越想,越疼。
茶在哪里,他要喝茶。
容渊转身往外走,然而脚步虚浮,每走一步,身子愈发地软,才到内殿门口,双腿已经软了下去,扶着门框,停了下来。
尧窈这时候情绪反而缓和下来,她望着男人的背影,感到有些异常,几乎没有多想,她快步走过去,试图搭着男人胳膊扶住他。
“皇上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人。”
说着,尧窈扯起嗓子就要喊,容渊制止了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碍事,你搬个凳子过来,朕坐一坐,”话还没说完,皇帝又把自己的话否了,“算了,就这么靠一靠,你把外间桌上的茶倒一杯来,朕喝下就好了。”
尧窈却不愿:“皇上不舒服,就得找太医,喝茶又有什么用。”
说罢,尧窈把男人一扶,让他靠着门边,自己则到外头喊高福,说皇帝身体不适,赶紧叫个太医来。
高福一听,慌了神,先是奔到门口,见皇帝靠门随意坐着,面上是少有的疲态,白得失了些血色。
皇帝的骄傲使得男人还想硬撑:“扶朕到床上,朕躺一躺就好了。”
“不行,要请太医。”尧窈可不觉得男人躺一下就能好。
高福也不觉得,主子最近是有些怪,可他又说不出来。
“奴才这就叫孙太医过来。”
皇帝如今只召孙太医,高福也不可能再叫别人。
不过在唤太医之前,高福扶着男人到床上,尧窈在一旁帮衬,时不时给男人擦擦额头冒出来的虚汗,心里愈发不安。
他就该放她出宫,让她去找那个大胡子,她找不到,曾使君兴许知道,弄清楚那药丸的来历,也能对皇帝这种种异常对症下药了。
不然,尧窈心里始终有种负罪感。
皇帝不好,是皇帝的事,可她给皇帝下了不知名的药,那就是她的不好。
做了不好的事,就得弥补。
尧窈恍恍惚惚,望向因着身体不适而紧阖双眸的男人,那冷汗,她擦过没多久,又冒了出来。
他这样子,也是古怪得很。
她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一听是给皇帝看病,孙太医来得也是极快,几乎是连走带跑,几下跨了进来。
尧窈让开位子,让孙太医给皇帝诊看。
孙太医询问了高福,又询问尧窈,仔仔细细地问过以后,他垂眸,暗自揣摩。
皇帝这症状同之前又有所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同,孙太医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又分别问了高福和尧窈,皇帝这几日吃穿住行上可有什么异常。
高福如今心焦得厉害,脑子一团乱麻,哪里想得到,只觉皇帝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
倒是尧窈,此时却比高福更为沉着,抬眼看着孙太医,缓缓道:“皇上近日常喝一种茶,他可能觉得那茶很香,解乏提神,可我闻着总有股怪味。”
动心
皇帝这病来得蹊跷,发作突然,表现出来的症状更是奇奇怪怪,饶是孙太医见多识广,读过万卷医书药典,这一回照样感到棘手,不能轻易下论断。
高福以给郦国夫人看诊的名义请的孙太医,尽可能地低调,就怕被人发现是皇帝出了事,到时宫中势必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太后尚在病榻上,皇上这边又出了问题,真有个什么事,宫里能做主的人都没有,皇室宗亲还有那些王公大臣可都盯着在,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唯恐天下不乱的投机者。
此时的容渊尚有几分清醒,两手用劲攥了攥就要起身,可才撑起了上半身,人就已经散了大半气力。
高福见状,眼眶一热,赶忙上前去扶着主子。
“我的爷,您可别起了,快躺着,这时候千万不能逞强。”
尧窈一旁看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未出口。
孙太医更是头疼不已,他寻到香茶,倒了一小杯,浅尝了两口,确实是香的,可这种香味又不似别的茶那种极雅的清香,而是有点儿瘾头在里面。
具体是什么,孙太医有所揣测,但又不敢妄议,拧紧了两道眉,神情异常凝重。
“微臣先给皇上开些安神固气的温和药方,皇上先用着,饮食上宜清淡,平时吃的那些便可,其它未经查验的新奇吃食就不要再碰了。”
孙太医话里的意思,容渊又何尝听不出来。
那茶怕是有问题,他自己也有察觉,但因着宫里宫外,公事私事,一桩桩地都需要他来决断,有时烦躁起来,需要纾解,想着喝得不多,也就并没有多在意。
这时候发作起来,他也没感到有多意外,就连皇帝该有的雷霆之怒,也在一日日地消磨下,变得不那么易动了。
容渊手指动了动,指着高福,干涩的唇微微开启:“传朕口谕,朕这些日子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没怎么好好歇过,如今身体微恙,困乏不堪,需要静养,罢朝数日,朝中事务,由几位阁同商议后批复,实在决断不了,意见不统一,再来找朕。”
几句话,算不得多,但也像消耗了男人大半气力,说完后,整个人显得愈发气短,需要点什么来提神。
容渊舔了舔唇,仍是耐不住:“那茶---”
“不可以。”尧窈果断拒绝,就像男人之前拒绝她那样,不给他任何幻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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