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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下回再出宫,能不能想法子捎上我。”
保重
两淮的河运比陆运更为发达,几乎所有重要货物都是走的河运,譬如盐、茶叶还有丝绸,其中关乎民生最重要的,便是官盐的运输。
从盐场到各州府乃至各郡县盐务署,一个个运过去,要迂回经过大小十来个河道,虽有府兵专程护送,但仍是难保一些亡命之徒在巨大利益驱使下铤而走险,半道截船抢盐。
这一日淮北州府便接到邸报,送往陈郡的那一船盐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流匪给劫了,数十吨的盐被劫走,船也沉了,船上的官员和杂役无一例外,全都遇难。
淮北知府杨蓟兼任盐务总长,收到邸报后,面色铁青,一把将邸报折起扔到离他最近的赵纲身上。
“要你加派人手,你派了几个,盐运是大事,岂容你如此懈怠。”
赵纲忍住疼,慌忙作揖:“大人明察,属下已经将能派出的人手都派过去了,官邸这边也不能缺人啊。”
杨蓟指着他:“不管缺不缺,出了事,就是你的不对。”
赵纲埋着脑袋,任由上峰指着他数落,不敢回嘴。
一旁久不作声的卫恒将手中的茶盏一放,稍微有点响,引得二人侧目。
卫恒抬眸看向他们:“盐运是朝廷记挂的大事,容不得丝毫懈怠,如今整条船的盐被抢,船上的人无一生还,你们打算如何上报朝廷,平息天子的怒火。”
这火,是决计平不了的。
除非,装聋作哑,压着不报,不动声色地将这一笔抹去。
往常,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可如今朝中来了一位看似不好打交道的顾命大臣,这就有点棘手了。
最简单省事的办法就是把人拉拢过来,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这么想过,杨蓟又斥了赵纲两句,叫他滚下去,自己则走到卫恒跟前,笑着道:“大人来此已经有些时日,光是忙着公务,也未到处走动,领略我淮北的风土人情,择日不如撞日,长乐坊的酒水不错,玩乐也多,今夜我得尽到地主之谊,陪大人走一走逛一逛。”
长乐坊,听名字就不言而喻了。
卫恒不动声色,随即勉强笑了下,颇有些难以启齿:“杨大人不知,我在京中时便纳了一房妾室,这妾早年对我有恩,我待她也极为珍视,并不想因为玩乐,而伤了她的心。”
“大人果然是真性情的人,待妾室都如此情深义重。”杨蓟像是被感动到了,再也不提玩乐一事,“不过,这洗尘宴拖了又拖,还是要办的,大人看哪天有空,带着妾一起,到我府中喝杯小酒,吃吃这里的地道美食,也算全了我的地主之谊。”
闻言,卫恒方才松了口:“这倒是使得的。”
回到驿馆,卫恒走到门口,又下意识地转脚,不想才转了下,门开了,紫鸢那张白净无瑕的美丽面庞出现在他眼前。
她其实不是个爱梳妆打扮的人,在屋里很少涂抹妆粉,总是素面朝天,但生了一副好皮囊,不抹脂粉也是美的,即便出了门,要装扮,她也只是略施粉黛,显显气色。
别的不提,就这一点,他对她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但也仅只这一点,若不是他此刻需要她来推掉一些风月之事,他必然不想再与此女有交集。
紫鸢又何尝不是相似的想法,这男人答应了帮她家翻案,那他就得做到。
在报家仇之前,她暂时还得忍一忍,稳住他。
女子似是才沐浴过,身上带着一种混着花香和果香的味道,尤为沁人心脾,她一靠近,他就有点绮思。
然而这种绮思,是一向清律的卫大人不能忍受的。
他稍稍后退,微蹙起眉头,示意她也往屋里退,让个空间出来,让他进去。
为了不引起杨蓟的怀疑,他们暂时宿在一个屋内,只是一个在外间,一个睡里屋。
见女人已经把外间的地铺打好了,卫恒眉头蹙得更深,紫鸢却未察觉,语调轻快,似邀功般道:“天已转凉,妾怕大人冻着,特意又多铺了两床,还放了几个汤婆子进去,保证大人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安静听着女人说完,卫恒终是压抑不住:“为何不是你在这里睡?”
闻言,紫鸢圆睁着美眸,似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让一个纤弱的女子睡地铺,大人如此高尚的人,怎么做得出。”
夸也是,贬也是,态度也摆在这里,她是不可能睡地上的。
卫恒一声冷笑,再也不提,只把内室的门一指:“你且去休息,把门带好,明早起来了,记得敲门。”
紫鸢从善如流:“妾会敲的,且会多敲几遍,直到大人起来为止。”
卫恒又是一笑,再未说什么,只背过了身,不再看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扰乱他心神的女人。
皇城里头,尧窈和明姑密谋出宫的事儿,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尧窈提出扮作小太监,同明姑一道出宫采买,明姑想了又想,仍觉不妥:“采买的宫人换来换去也就那些,守门的兵将都认得出,你这面生,又细皮嫩肉的,太打眼。”
在宫里扮扮还成,要出宫,越过重重关卡,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不换个样子,没得皇帝的许可,一个妃子又如何能够出宫。
尧窈干脆道:“不如我去找皇上,让他放我出去,反正我已经失宠,留在这里也没得意思。”
尽管她仍在崇仁宫内,衣食无忧,宫人也不见有多怠慢,但尧窈仍是感觉到氛围变了,
要她形容,也很难形容上来,反正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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