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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会被惯出毛病的,也会在耳濡目染的环境下严重地受他人影响,不知不觉中,白晓阳早就被谁污染成了另一副的模样。有的是承接他脾气的人。
时至今日,如果还能继续容忍被这麽对待,白晓阳会觉得自己疯了。
所以确实,他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在眉眼处沾来沾去的手丰腴滑腻,白晓阳眯着眼,嫌恶地将她的手甩开。
「别碰我。」
虽然用力不大,但也并未收着力道。是很明显的啪!一声,好像一个轻轻的巴掌。林小菲猝不及防被甩开,愕然地後退了两步,声音一下子没收住,「你这——!」
白宜城见状更是恼火,「你干什麽?对长辈动手动脚的,反了天了。」
白晓阳擦去脸上的血渍,看到衣服被弄脏,遗憾地蹙了蹙眉,对白宜城说,「这麽多年,你对婶婶挥的拳头也不少。」
林小菲一愣,白宜城见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本以为挨了这一下子,多少得知道收敛,没想到反而更肆无忌惮,「还敢这麽口无遮拦?你真以为长大了成年了我就不敢打你了?你……」
对於白晓阳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畏惧着白宜城。暴力是使人快速屈服的最好的手段,瘦弱的孩子和强壮的大人之间只存在单方面的压制,这种压制会一直持续到成年後,即便力量不再那麽悬殊,即便长大成人。在再一次面对施暴者的时候,依旧会感到恐慌畏惧。白晓阳没有将白宜城『放在眼里』,同样,白宜城更没将白晓阳放在眼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对上白晓阳的目光,还有那说不上到底是什麽样的表情,破天荒地,让人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只是白宜城感觉到了,林小菲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像是一种经历了什麽以後,一切都变成了云烟。因此不再受畏惧的控制。
林小菲是敏锐的,白晓阳淡然得过了头,应该不是有谁给他撑腰的缘故,而是一种不好言说的东西。她下意识後退了两步,顺着白晓阳不经意的一撇,看见桌上放着一把刚用来剥皮挑蒜的小刀,心下一惊。
她不知道,白宜城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白晓阳在对自己手腕划下那深深一刀的那一瞬间,很多东西就此改变了。是死过一次的人,是放弃过生命的人,连自己都抛弃过,所以很难再怕什麽。
因为讨厌血凝固在皮肤上的感觉,白晓阳舔掉了嘴上粘到的血渍,笑着说,「本来想走的,但是现在看来走不了了。」
白宜城被那种不太健康的眼神盯着,忽然很不舒服。继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目光狠厉,猛地站起了身,「这是你自找的。」
林小菲连忙拦住,但这次她不是在演戏,是真有些慌张,从刚才开始她就盯着白晓阳的一举一动,那把刀就躺在桌子上离白晓阳很近的位置,虽然觉得并不至於,但她总感觉逼急了不是干不出来。白晓阳就是很不对劲。她本以为他不会一个人来,为此还焦虑了一段时间,最终知道是一个人也就放心了,只要能见面,那就是好办的,一条鞭子一块糖,再加上对小云的亏欠,她始终认定白晓阳还和以前一样好拿捏。
但现在看,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这是干什麽啊,饭桌上,」有亲戚见状,对白宜城气恼道,「孩子有脾气也正常,你扔东西就是不对。」
「好容易回来一次,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是啊,老三你看你……」
有真心实意想化解尴尬的,也有看似规劝实则在拱火的,白晓阳没有等他们左一句有一句地将台词念完,他直直地冲着白宜城走过去。桌上的人噤了声,交换着眼神,见这剑拔弩张的模样,说不定是真要起什麽肢体冲突,有年长的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要拦,不管拦哪个,总之不能真对上了。白晓阳暂且不清楚,但白宜城向来自大粗莽,一旦上了头,那真是说动手就动手的。
起来拦着的是个长辈,白晓阳眸光闪烁,将他不轻不重地推开,说,「不要挡我的路。」
「欸!」那人被推的一个踉跄,气恼地呸道,「不识好人心!看你被你叔狠揍一顿就老实了!」
「就是!这孩子真是……」
白晓阳笑着说,「他不敢。」
「不敢?」白宜城气笑了,他见白晓阳还真拿了桌子上那把削皮的刀,自己也血性上来,不顾左右两边哄劝,作势就要握着拳头起来,又被身边张霖叹着气扯了一把,说老弟还是先坐下。
这屋子里的气氛终於活络了起来,有了正经大家庭里『热闹』的气氛,隔着窗户往屋里看还以为大夥站起来敬酒乾杯呢。这段三五步路的距离白晓阳走得不快不慢,白宜城被劝上了头,开始叫骂,说他有本事就冲他的颈子来,多来两刀,从小吃他的喝他的养到大如今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他等着白晓阳有胆子动手,打算再赏他一个耳光,没打算下手太重,目的是吓唬也是立威。打聋那也只是嘴上说说,他也不蠢,肯定是不会再犯以前的那种错。
那边正骚乱着,林小菲不敢过去,但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白晓阳手里的刀,她现在拦也是来不及的,此间白宜城瞪着眼睛,攒红了脸,嘴里不乾不净,两边胳膊被一左一右拉着挽着,张霖拍了拍白宜城的肩,正要说什麽,白晓阳将桌上摆落的分酒器清扫到地上,这动作其实很温和,看起来真就只是想清一清桌面,只是滚落碎一地的声音听着怵人,白宜城愣了一下,很快又转道骂轮的找你在这摔东西砸碗的,白晓阳没让他说完,一脸失落地,将胳膊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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