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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沅说:“我也想让别人都听到你。”
李萤心:“听什么,听我那被人忽略的贝斯声吗?”
俞沅:“……不想和你讲话了。”
李萤心:“哈哈哈哈。”
但俞沅最后还是认真回答了:“想让大家都听到你做的歌啊。”
……
本来都是些扔到角落积灰的模糊记忆了,今夜突然都清晰起来。这个晚上李萤心不管想什么都会忍不住拐到从前,他又回忆了很多琐碎的乐队记忆,主要是一些跟俞沅有关的,后来又开始试图分析俞沅今晚到底发什么酒疯,再后来脑子转不动了,但他仍机械地刷着社交平台上有关俞沅的动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总之他再睁眼的时候手机还在手里握着,屏幕上弹出几条未读微信提醒,其中有来自俞沅的。
李萤心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看到消息提醒他稍微做了个预判,猜想俞沅大概是要跟他说抱歉昨晚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之类的客套话。
俞沅:昨晚确实喝醉了,对不起。
这话和李萤心料想的差不多,然而后面的话让李萤心大跌眼镜。
俞沅:但不是发酒疯,更多是酒壮怂人胆。
俞沅:到鲤州第一件事其实是去天后宫拜拜,大家以为我在给接下来的演出祈福,其实我问了妈祖要不要找你,扔了个圣杯,又加了个前置条件,说如果你拒绝见面的话,我要不要继续找你,还是扔了个圣杯。我来找你,是妈祖允许的。
俞沅:今晚我还在鲤州,能不能见一面呢?
俞沅:不是纯叙旧,其实我也有正事要说的。
……怎么连妈祖都搬出来了?
李萤心是土生土长闽省人,除了旅行和演出,一直长居省内,连上大学和读研去的都是离家不到一百公里的鹭州。在鹭州上大学时和几个朋友组了乐队,当乐队终于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迎来一个常驻的主唱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跑到当地的妈祖庙去还愿。
和整个乐队一起去的。
那年在妈祖像前掷杯所求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李萤心记不太清了,反正当时他满脑子乐队和音乐,问来问去多半也就是那些,能不能做出好歌啦,能不能火之流。
但他却奇异地记得自己问了俞沅什么。俞沅并非本省人,没有同他一样的信仰,却也恭恭敬敬地参拜了妈祖娘娘。只是没掷杯也没求签。
从妈祖庙出来,在边上的小店吃沙茶面时,李萤心问俞沅:“你刚才怎么没问妈祖问题啊?”
“没什么要问的。”俞沅慢条斯理地将一口面咽了下去,又喝了点水,才开口。
他话只说到这里,陈悦挑了挑眉:“好跩。”
李萤心也应和道:“好跩。”
等吃完东西往外走,几人在榕树荫下前行,不知怎的就变成了陈悦和石含章两人走得很快甩他们一大截的局面。俞沅和李萤心并肩,突然说:“没问妈祖问题不是因为跩。”
“嗯?”
俞沅说:“我在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事,不论合不合适、前景好不好,我都会做……所以感觉不用问。”
李萤心至今都记得,他稍仰头,看见了与坚定的发言不相符的、俞沅那发红的耳朵。
李萤心问:“那你想做的事是?”
俞沅:“想……把夜这星做好吧。”
“夜这星”是他们的乐队名。
李萤心展颜:“那我们的理想和目标是一样的。”
“嗯,”俞沅点点头,“但是这种话,没做到之前说就很傻逼……所以不想说给他们听。”
李萤心个头比俞沅要矮一些,此刻伸长了手也要去做拍拍俞沅肩膀的动作,他笑得见牙不见眼:“但你说给了我听。”
……
思绪收回。几年后的如今,李萤心对着俞沅发来的信息犹豫起来。
现下人家说得很直白,搬出了妈祖,又说有正事——尽管李萤心不知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正事可谈。
但俞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萤心觉得不应该再下了人面子。何况当初虽然不欢而散,可李萤心对他又没什么恨,先前不想去看人家的演唱会,也仅出于一种不该在别人功成名就之后再去攀关系的微妙,加之以为对方只是在客套。
非要说的话,李萤心也不是没幻想过有天能重聚首。说实话,昨晚不管俞沅是发酒疯还是如何,这样跋涉而来见他,李萤心在过了最初那段思绪混乱的时期后,竟然对此感到一丝窃喜——俞沅来鲤州之后所说所做的种种,也许不全是礼数周全的寒暄。
李萤心下定决心,回了个“好”字。
于是敲定了碰面时间。周日是学生返校日,傍晚六点二十分第一节晚自习,李萤心回班上点了人数又处理完几件紧急事项后,没像往常那样待到晚自习结束才回去,跟其他科任老师打了招呼以后提前离开,打了车去俞沅说的私房菜馆。
到了地方,被服务生带到包间,进门后李萤心和俞沅打招呼:“不好意思刚去了一趟班上……”
边说边悄悄找自己该落座之处,发现很难有更多选择。
包间里头只坐着俞沅一个人,桌子却是大圆桌,桌上靠近俞沅坐的地方摆了不多不少够两个人吃的几道菜,菜品和俞沅只占据大桌子的一角,显得不太和谐。
也因此李萤心不太好坐到没上菜的另一端。
俞沅此时也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到边上来。
俞沅说:“我也是刚来。”
李萤心有些别扭,不过表面上不太显出来,他走过去坐下,看向桌上的菜——这样可以避免直接和俞沅对上目光——然后故作自然道:“刚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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