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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蹙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与神主殿格格不入,这场宴会的一切都让他感觉陌生,他坐立难安,他迷茫地环视着整个殿堂与那些陌生的、熟悉的面孔,试图靠自己并不敏锐的观察力,触摸到每位宾客真实的内心。
当然是失败了。
不认识的天使看起来都高兴无比,而认识的天使
梅塔特隆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嘴角依旧保持了那完美的微笑弧度,眼睛微垂,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虽然是同一届天使,但这位优等生一直是他敬而远之且摸不透的存在。在他身边席地而坐的是而自己的“狐朋狗友”之一——梅塔特隆的弟弟尚达奉,正应和着亚当举杯痛饮,脸上单纯的快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我是在对他抱着什么期待啊。米迦勒暗暗叹了一口气。
加百列身穿一袭长裙,与身侧的天使笑闹着,视两位新任掌权者于无物,仿佛只是参加了一场寻常的舞会。与加百列形影不离的拉斐尔不知为何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与米迦勒仅有一面之缘的昔拉。这位天使白发白衫,像一座雪雕一般,与她的双胞胎弟弟沙利叶在视觉上看,就像勾线白纸与填了色的画卷的差别,十分有趣。
沙利叶似乎是察觉到了米迦勒的注视,抬头,对他施以礼貌性的微笑,但即便是微笑,也掩盖不住这他对这喧闹场合的厌烦。
哦,对,他患有“社恐”,据说是个不能医治的病症——这是元卓创造的新词。
“啊!我的朋友!你怎么不坐得离我近一点?”亚当看着米迦勒的方向,欣喜道。
这显然不是在叫米迦勒,至于是在呼唤谁,米迦勒心里有了猜想,转头验证。
果然是萨麦尔。
这位今年新生里唯一没有被划入神主殿范围的六翼,作为路西菲尔随行天使,稳练地坐在了他们身后的席位。
萨麦尔望着就坐于王座上的人类君王,神情中除了愤怒,似乎还有深深的困惑不解,不过这些情绪很快被他压下去,转为了笑容。他对亚当挥了挥手,展示了自己的工作,并示意“不方便”。
然后这位焦糖色皮肤的天使发现了正在偷看自己的老对头,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米迦勒回以白眼。
其实萨麦尔也很好,最起码对于殿下来说,萨麦尔是一位比自己更加忠诚干练的下属。如果当时拒绝亚当,坚持留在耀星殿追随着殿下也会很快乐吧。
为什么要选择他来做副君呢?明明有更合适的备选,梅塔特隆不是比他更适合吗?而且他也实在不想管理什么军权。
萌生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米迦勒赶紧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可是在违逆神明!
花瓣自屋顶落下,慢慢的,细细碎碎的铺满了视线,形成了薄薄的一层蓝色、黄色与紫色相间的天然地毯。
殿堂的最前方响起了清脆的拍掌声。
“不少今天来到神主殿的宾客们已经提前打听过了我们的节目单。”猫女曲着腿,将一只白嫩的脚踝松松地搭在了后椅上,这姿势既不庄重,又不雅观,但有阿撒兹勒的前车之鉴,没有天使敢对此置以微词,“没错,天国最热门的剧集,在我与陛下的改编之下,推陈出新,即将以更为大胆且别出心裁的方式,作为吹角节的独特献礼,呈现给大家。”
最后这句话是凝视着路西菲尔说的。
坐席间又是一片欢呼喝彩,拍手叫好之声。
自侧门处走进来几名乐手,却似乎只是接到了演出通知,却并未进行过排练,面面相觑了几秒。但再怎么说也都是在大剧院中身经百炼过的选手,互相使个眼色,
亚当比较敏锐,对此场景一头雾水,转头问露莎:“怎么回事?”可见,他对这节目的实际演出效果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想偷懒,还是对露莎抱以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或是二者皆有?
露莎状似安抚地拍拍亚当的手,亚当果然不再追问了。
歌剧以芦笛与诗琴的演奏声切入前奏,然后演员们自殿门奔入场内,跳起群舞。其中一些演员甚至自带着米迦勒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器,与琴笛合奏,奏出的确实并不优雅甚至有些粗野的声音。
这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场面变得荒诞古怪起来,米迦勒能够看得出,虽然还是以舞蹈的方式表演着歌剧里这对情侣的爱恨分合,但动作却仿佛充满了香|艳且情涩的意味。
随着剧情的发展,演员们竟然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薄衫和裙裾褪下,充满肉感的躯体们舞动着,伸展着,颤抖着,在唱着台词的间隙,发出一些阴晦的叫喊,做着绝对不允许在神主殿出现,甚至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下出现的寡廉鲜耻的动作。
宾客坐席内发出几声惊呼,然后回归一片死寂,似乎都在偷偷看向路西菲尔与米迦勒的方向。
鸢尾那忧郁又脆弱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演员们光|裸的身体上,然后被抖落在地,碾成了污脏的泥。
一声脆响传来,酒液迸出,溅到米迦勒脸上几滴。原来是路西菲尔捏碎了手中杯子,他僵硬着身躯,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怒火,克制着自己不要冲上前去将这对荒唐的帝后一剑毙命。
“你怎么了?没受伤吧?”米迦勒急忙拉住他那修长圣洁的手,细细查看之后,抽出自己的丝帕,帮路西菲尔擦干手心的酒液。
路西菲尔出神地望着眼前唯一纯净的存在,抬手将毛茸茸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窝:“我没事,你别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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