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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华不知自己何时回到了房内,只知道当自己醒来的那刻,青纱窗外早已天色大亮。
而昨夜船坞生的一切是那么如梦如幻,让人不可置信。
可她知道这不是梦,自己也不再是栖霞山庄那天真的小女孩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波折之后,不会再傻傻地去自欺欺人,像鸵鸟一样把头扎在沙堆里,躲避着伤害,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该解决的终归要解决,只有抬起头,勇于面对所有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出路所在。
所以,当静华起身洗漱之后进入前厅,看到慕白、少华交谈甚欢的样子,她没有露出丝毫不自然的神色,反而展颜一笑,其实她在心底里早已经问过自己千万遍,他,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兄妹?
姐弟?
亲人亦或情人?
很复杂不是吗?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男人和女人,或许他们前世是恋人关系,只因种种阻隔而分离,于是投胎时他们相约下世就做兄妹吧,这样才不会再错失彼此。
因此这一世,他们成了血脉相溶的亲人,不再劳燕分飞天各一方,而是可以朝夕相处,昭然以对。
只是这两世的情缘羁绊太深太长,他们又再一次爱上彼此,即使是兄妹,即使是姐弟,除去伦理,除去世俗,他们的情,他们的爱又何许差别人分毫呢?
所以坦然吧,世间男女之情,有更甚于夫妇者,情之至也,又岂能是自己可以把控的住的?
既然他们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爱就爱吧,多一人,少一人又有何差别,只要自己的心认定了,认准了,那就无怨无悔,永远,太远,把握眼前的,珍惜眼前之人,懂得惜福才是自己的福气吧!
她也有想过另一种面对的方法,那就是理智地,决绝地,把一切都割断开来,趁还没有完全弥足深陷,趁一切都还没成定局之时,把一切都说破,哭着笑着各自去舔舐伤口,谁都不想受伤,但谁能躲得过不受伤吗?
他们的生命从出生时就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株藤蔓,早就盘根错节地生长在了一起,谁离了谁,都将腐烂或枯萎。
若要分开,只有血淋淋一刀切下去,然后两败俱伤,或者他死了,纠缠在一起的枝干慢慢枯萎,然后她用短暂的余生去祭奠这份感情;或者是她死了,他用另一半的生命去追随她的脚步,一起走向终结。
无论是何种结果,都不是她所想看到的,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静华,昨晚睡得可好?”慕白坐在柔软的椅榻之上,一双墨玉般的眼瞳望着眼前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关切地问道。
他能感受到昨天静华的心乱了,需要一个人静想的空间,于是甘愿放任她一个人好好整理。
“还好,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多喝酒?有没有头痛?”少女从自己的神思中恍过神来,紧张地问道。
“喝了一点,睡前再喝了醒酒汤,已无大碍,倒是少华,几日不见,酒量见长,直接拿酒当水喝了。”
“没有,姐,你别听二哥乱讲,我没什么事。”少华突然像个害羞的小男生,像被家长捉住痛脚般为自己申辩着。
“少华,只此一次,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喝酒伤身,知道吗?”静华语重心长地说道,她怎么能不知道眼前阳光般的少年昨夜喝了多少酒呢?
船坞之中,当他吻她时,她的唇齿之间都是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当他们肢体纠缠时,她就陷入了浓烈的酒香中,晕晕沈沈。
他是在借酒浇愁啊,那么多的苦闷无处泄,只能喝酒,醉酒,忘情,忘爱。
“嗯,以后再也不会了。”少华看着少女,两人默契地相视,彼此的关切都在这一眼秋水之中。
她离自己是这样近,只要收紧双手就可以将她紧紧搂个满怀,可少华知道现在还不可以,他唯有等待,再等待,等她的心完全为自己敞开。
“好了,不要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你们兄妹三人温情脉脉的画面,真叫人心生妒忌呢!”斜卧在榻上的红衣男子夸张地打完懒思,继而风情万种地对着商斐之说道“你说,对吗,商兄?是不是这个画面太过美好了,让人看着妒忌啊,我都恨不得也有个这样的姐姐呢?好了,不开玩笑了,商兄,到了这个地界,可有什么好玩的节目?你可要尽下地主之宜哦!”
“那是当然,今日便是上巳佳节,城中会很是热闹,大家可一同游街看烟花。”商斐之笑着说道,“后面还有许多余兴节目,保证让大家尽兴而返。”可他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静华,好像很是期待她的赏光。
“这个君紫衣,真是!”静华腹地里暗自骂道,原本一早她就想带着少华离去,好跟这个心怀叵测的商斐之越少打交道越好,可这个可恨的红衣男竟那么厚脸皮,还想留下来蹭吃蹭喝,自己的辞行现在怎么说都不合时宜,想走不能走,想留不能留,真是个祸害人的妖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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