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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四周停放着各式警车,也有几辆载着普通老百姓的大中型轿车,估计也是和我们一样邀请去观刑的有关人士吧。
体育馆周围的铁栅栏外则是挤满了人群,挨肩接踵,伸脖踮脚,议论纷纷,热闹非凡,这也是中国人的特点,遇到什么新奇的事,都要驻足围观。
片刻之后,从外面开来几辆敞蓬的卡车,在广场中间停下,看来这就是今天拉着死囚游街的刑车了。
果然几分钟后,人们的视线都随着那几个记者跑动的身形望去,原来是三个死囚被押出来了。
依然是五花大绑,背插斩标,精神恍惚,步履蹒跚。
我的注意力当然是全神贯注在凤姐儿身上,只见她的神情已不如先前宣判时的平静了,脸色惨白,冒着虚汗,腿脚似乎有些软,以至于在登上卡车之际,竟连蹬踏了两脚都没能够爬上去。
最后还是车上的警察伸手拽着身后的绑绳,车下的押解者举手托着屁股,才把她弄到车上,然而待他们松手时,她一个趔趄又像狗吃屎般跌倒在刑车上,再次被拽起,面对前方站立。
待三个死囚都登上各自的刑车后,警笛鸣起,警车、刑车依次鱼贯启动而行,最后才是我们这几辆参观的车辆压阵,开上了大街。
也许是为了让沿街的群众看得更仔细些,所以游街的队伍行进得极为缓慢。
由于城市的展,街道的拓宽,公交的便利,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日益稀少了,但临街的铺面、商店里的顾客、店员,居民小区中的退休老人,学校里的学生,还是三五成群地跑出来观看。
马路沿线也都站满了人,神态各异,有的指手划脚、高谈阔论,有的摇头晃脑、哀声叹气,有的兴高采烈、挥拳呐喊,有的不知所以、茫茫呆立。
是的,今日处决的三个罪犯与人们习惯的经验大相迳庭,近年来犯罪率最高的群体在于青年,而今日却是一个半截入土的老朽,一个男扮女装的人妖,还有一个美艳性感的少妇,怎能不引起人们的惊诧与好奇。
我所乘坐的大轿车,距离最后一辆刑车,也即押解胡丹凤的那辆,中间隔着七、八辆警车,她的身形是不可能看清楚了,但是那根插在她身后、高高指向天空的亡命招子,却清晰可见地在空中摇晃着。
由此联想到招子下面就是她的那颗可能即将被子弹打爆了的娇媚艳丽的级,及一个还能跳动多少时间的带有几分狡诈奸恶的心脏。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她曾多次表白过,每当表演到绳索缚身、押赴刑场之际,都会被刺激得感情冲动、兴奋无比,以至达到性欲大的境地。
但此时此刻,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决不会如此这般的舒适与欢娱,因为这是残酷的现实,而不是虚拟的幻想。
车辆沿着国道向西郊开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待到日头已升上了中天,车队才偏离了公路,来到路基下的一片开洼地里,这里就是今日的刑场。
下得车来,我们这些观刑的散兵游勇,包括受害者的家属,工作单位的代表以及公安局内部的关系户,集中起来也有近百人,在老杨的带领下又爬回到公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能够把刑场中的一切活动尽收眼底,绝对是个观赏的好地方。
待我站立稳定,放眼向刑场望去,只见军警们一阵忙碌的调动后,四周已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空气逐渐凝重,呈现出一派肃杀之感。
在距离我们不足三十米的前方,用白灰画了三个圆圈,估计这就是死囚离开阳世的最后归宿及奔赴阴曹的起始地点了。
我站得高看得远,此时三名死囚已被人从刑车上卸下,重新整理了一下绑绳,扶正了斩标,然后两名武警挟持着一个死囚,后面还跟行着一名持枪的武装,快步朝那画着白圆圈的地方走去。
两个男囚已是耷拉着脑袋,浑身瘫软,不能行走,全靠押解者强壮的臂膀架空着,拖拽着前行。
到是巾帼不让须眉,胡丹凤比他俩强得多,还能立身抬头、放眼前望,两条长腿也能不停地倒着步子,只可惜勒裤腿的防污绳距离太窄,使她迈不开步来,跟不上武警前进的节奏,也只好脚不占地,在空中无谓地划着圆圈。
武警们把死囚往白圆圈里一扔,使劲按压着肩膀,让他们跪坐在里面。
可以明显看出,押解男犯的武警,力量是向上提的,以免他们瘫软在地,而押解凤姐儿的武警,力量则是向下压的,因为她跪得挺直,犹有站立而起的欲望,必须予以压制才行。
后面又跟来十多个各色服饰的人物,神态举止各异,有面目严峻、威风可布的,有指手划脚、指挥命令的,也有闲庭信步、无所事事的。
估计都是公、检、法各部门的官员,也即是古时称之为监斩官的了。
几分钟后,一名魁梧的军人跑步走向死囚的侧后方,立定后高声叫道:“现在开始行刑!”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小红旗,同时押解的两名武警将身体向外侧移动,将死囚的背影闪让了出来,刽子手举枪瞄准了死囚的后脑勺。
眼瞅着脑浆迸裂、血花飞溅,惨烈的一幕即将出现,我的耳中彷佛隐隐听得有女人惊恐的尖叫声,眼角的余光模糊地看到有人畏缩地向后退去。
“预备……”正当人们倾心地等待着那清脆的一击枪响。
忽然看见胡丹凤挣扎着侧转头颅,向那举旗令的指挥者大声说道:“别开枪!我有话说,我要检举,我要揭!……”突的事故使令者一时不知所措,小红旗停在半空,愣在那里,刑场上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当官的跑过来,问明了情况,又和其他官员商量了片刻,才又命令道:“暂时将胡丹凤押到一旁,其他二犯照常执行枪决!”押解者将胡丹凤从白圆圈中拽起,押回后面停放着的警车里,一行头头脑脑、官员干部都跟了过去。
一直和我们在一起说笑的老杨,也赶紧跑下路基掺合进去,他是这个游戏杀人案的侦破人员之一,出了问题当然要去了解一番。
我是官方邀请来观摩的普通群众,事前被一再晓以纪律“一切听从指挥,不得随意行动!”自然只能伫立原地观望,但是我的思维及心绪却已完全彻底地跟着凤姐儿的身影去了。
说实在的,对于她的死,我本来并不怜惜,但经过前日监狱中的会见,我到有几分怜悯起她来了,原先对她的怨恨与仇视,如今似乎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真心祈祷她能因此立功而得到一线生的希望。
此时行刑仍在继续进行,由于我的心不在焉,以至何时枪响,两个男囚如何倒地身亡,我都一概没有注意,直到我回过神来看见两条死狗躺在血泊之中,才意识到海教授与薛博士已经命归阴曹了。
二十分钟过后,老杨回来了,观刑的人们俱都涌上前去,围着他问个究竟,老杨鼻子里哼了两声,一派轻蔑地笑道:“哼,哼!这个胡丹凤真是狡猾可恶,口口声声要揭,要检举。说了半天,还是那几句陈谷子、烂芝麻,我们早已掌握的材料。这是她怕死的表现,乞求活命的伎俩。可惜异想天开了!”
“今天还杀不杀呀?”有人问道。
“杀!继续行刑,立即枪决!”
果然,不一会儿,胡丹凤又被押出来了。
这一次,或许是知道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此一去死之必然,所以整个人彻底地蔫了,容颜惨淡,满面泪痕,全身瘫软,脑袋低垂,双腿无力地弯曲着拖在地上,全仗两个押解的武警力大,用胳膊架着她的腋窝,拖着前行。
仔细看去,连裤裆都湿透了,沿裤腿滴落着水珠,想是吓得小便都失禁了。
仍然押到原来的那个白圆圈内跪定,小红旗再次举起:“预备!……”刽子手的枪口又顶在她的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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