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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初一,是沈府最安静的日子。
丫鬟小厮们走路都踮着脚尖,连厨房剁肉的声响都比平日轻三分。
全府上下都知道,这天是夫人查账的日子,连州牧大人都得退避三舍。
沈怀谦站在书房外,手里捧着一盏刚沏好的君山银针,茶水温热恰好。
他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进来。”
姚珍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沈怀谦推门而入,看见自家夫人端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厚厚的账本。
晨光透过窗棂,在她鸦羽般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衬得她眉眼如画。
“夫人,请用茶。”
沈怀谦将茶盏轻轻放在案角,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姚珍珠头也不抬,左手翻着账页,右手在算盘上拨得噼啪作响。
那纤细的手指在檀木算珠间翻飞,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
沈怀谦站在一旁,像个等待夫子检查功课的学子。
实则心里很绝望。
如此下去,如何实现二胎愿望?
他内心其实也矛盾的很。
怕姚珍珠再受生育之苦,又知她心里一直盼着能有个像怀珏一样乖巧的女儿。
加之,老母亲催的紧。
元氏原话:“你以为靠你这么一个朽木疙瘩,能让一只金凤凰驻足停留?就连京都都有不少青年才俊,处心积虑的想勾搭你媳妇儿,你信不信?”
沈怀谦可太信了。
就在姚珍珠此行回来之前,被召回京的贤亲王偷偷托人给他带了信。
说在姚珍珠这个皇商的努力下,国库越来越充盈,玉衡帝一高兴,赐了她十个美男。
沈怀谦当晚就失眠了,差点领着儿子连夜赶往京都。
后来,还是怀珏拦住了他。
如今在‘鉴食界’地位越来越高的怀珏,说话也越来越有姚珍珠那范儿了。
怀珏先是问他:“你可知嫂嫂最爱喝什么茶?”
沈怀谦想也不想就答:“君山银针,要八十五度的水泡开。”
“最喜的菜式?”
“家菜小炒,少油淡盐。”
“月信几时?”
“每月初五左右。”
怀环环抱双手,老神在在:“这不就得了,京都美男再俊,能替她熬三更天的安神汤?能记得她月事腹痛时要加一味血见愁?按摩手法能有你娴熟?”
沈怀珏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
“大哥,你记住了。”
沈怀谦等了会儿,没下文,莫名其妙:“记住什么?”
沈怀珏:“不管记住什么,总之你记住了。”
沈怀谦:“……”
后来,他仔细琢磨,还真琢磨出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
比如,爱是记住对方说‘不必了’之后仍坚持的细节。
真正的般配,不在门第相当,而在你懂我的言外之意。
婚姻如烹小鲜……火候到了,粗茶也有回甘。
不必势均力敌,但一定要能并肩同行……
沈怀谦就这么日日给自己打气,好不容易盼到姚珍珠回来。
结果,恰逢该死的初一!
或者说,人家就是算了这日子回来的。
沈怀谦目光落在案几上,多少有些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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