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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陆雪甫一站稳,便接收到众人既敬佩,又同情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早都跟在郭将军身边的将领。
这么多年,主将有这样一个继承人,他们也深受其害。
不至于丢命,可也不好受就是了。
是以,他们这些人向来是躲着郭明章走的,就怕遭受无妄之灾。
郭将军上前走了几步,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戚参将无事便好,此事本将军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拍了拍陆雪的肩甲,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失望。
随即沉了脸,“明章,随我回大帐!”
郭明章勾了勾唇角,满不在乎地跟在他身后,甚至还抽空回头瞪了陆雪一眼。
陆雪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回望,目光里满是平静。
郭明章不知为何心头一凛,莫名地生出一股惧意。
眼见敌军已近在咫尺,众将领并没有多说,一次拍了拍陆雪的肩甲,算是无声地安慰。
随即开始指挥士兵守城。
“看他那样子,日后必定还会找你麻烦。”
谢远山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差一点,就差一点,小雪就回不来了。
他得做些什么,不能这样被动。
“我知道,先守城,剩下的日后再说。”陆雪垂下眸子,看向城墙外的敌军。
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些仇能报,有些仇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
不过,报仇这种事,她向来都喜欢从早到晚。
城墙外,冲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破烂甲胄,面露惊恐的民兵。
说是冲,不如说是被后面的人赶着向前。
民兵,就是像当初朝廷征召谢远山他们一样,从民间抽调。
未经训练便前往军营,多是做一些苦力活,搬石头,扛木头
可一旦开战,他们便会成了最先被推出来的肉盾。
用血肉之躯去蹚过城前的陷阱,去接城墙上砸下来的滚木,巨石
只为消耗守军的体力与防御器械,为身后的精锐部队铺路。
谢远山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了他当初所经历的那些,他能活下来,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敌军刚才决定攻城一是想救下兀颜骨,二是想将陆雪困杀在城外。
如今两样都没成,军中又士气不振,不利攻城,片刻后便鸣金收兵,退了下去。
大帐内,郭将军父子俩,一个端坐主位,一个立于案前,相顾无言。
郭明章不是没察觉到父亲的失望,只是他何尝不感到失望。
从记事开始,父母总是穿着铠甲,步履匆匆。
留给他的永远只是一个个背影,一封封“安好,勿念”的家书,以及二叔手里越来越丰厚的银钱。
他常常看着二叔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他和妹妹也想凑过去啊,可得到的只是一记冷眼,和虚假的笑容。
是的,虚假,他很小便知道虚假的笑容是什么样的。
只有父母回来的那段时间,二叔二婶才会真心对着他和妹妹笑。
不,还有父母寄银子回来的时候。
而那些明明是给他和妹妹的东西,也会经常出现在堂弟堂妹手中。
他也曾不忿,也曾试图抢回来。
得到的是七天七夜无人跟他说话,只有咿呀学语的妹妹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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