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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乙恍然:“所以都雇这种没名号的马车来看诊?”
路人丙将双手揣在袖子里,凑过来道:“啧啧,都是些逛花楼惹上事的,怕丢人,缩在马车里不敢下来……”
路人乙有些难以置信:“这么看一眼就能治好?”
路人甲嘿嘿一笑:“桑医正的名号你没听过?她制的药哪一样不是神药?”
说着,他努努嘴:“这个药,可是太妃赐的名,叫‘妙娘功德膏’!灵得很!我听用过的人说,才三天,那烂疮就收口不疼了!”
“妙娘功德膏”……
三天见效……
这么神奇?
崔老夫人眉心微动。她搭在车窗沿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老二那些日夜折磨他的脓疮,若有这药,是不是......
这念头刚冒头,就被死死摁了下去。
桑落什么人?
上次跟十五丫头闹得那样大,十五丫头固然有错,她桑落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设下那样的局让十五丫头何等难堪,国公府的里子面子都没了。这样的人能给老二看诊?
若桑落知道钟离政得了这等腌臜病,指不定要怎么传出去,到时整个国公府的脸面就彻底扫地了!宫里那寡妇还不知会做些什么。
崔老夫人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胸口却像堵了一块浸透冷水的沉甸甸的棉絮,憋闷得几乎窒息。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桑落进去的那辆油蓬马车,仿佛能穿透车壁,看到那能解除她儿子无边苦楚的灵药。
就在这时,脚步声停在了国公府的马车旁。
崔老夫人心头一跳,只见刚才那个穿紫袄负责叫号的女子正站在车窗外。仔细一看,好像上次也跟着桑落进过国公府。
倪芳芳用余光扫过国公府马车那显赫的徽记,只做没看见一般,走过了又倒回来两步,随口一问:“你们多少号?”
车夫立刻摇头:“我们只是路过,不需要号。”
倪芳芳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刚要转身,不远处一个人问:“姑娘,还有药吗?”
倪芳芳道:“还剩最后一个号,一个号一瓶药。你要看诊就抓紧来找我拿一个。”
“只有一瓶?”
“一瓶药就能根治,你要那么多做什么?”倪芳芳取了一块木牌递给那个人,顿了顿,又继续说,“先紧着疼得忍不住的病患用,能忍的就再等等,下个月熟药所就能批量出药了。”
最后一份药没了!
没了要等一个月!
崔老夫人脑子里轰然作响。神医入府也有几日了,老二虽说有了一点好转,可那疗效似乎没有这个劳什子功德膏好。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万一神医出了岔子,这头又错过了最后一瓶药,那岂不是又要等一个月?
一个月……老二还能熬过这钻心剜骨的一个月吗?那些溃烂流脓的疮口,那日日夜夜的哀嚎……
“来人”崔老夫人开了口。
车内镇国公疑惑地看向她:“夫人?你要做什么?”
崔老夫人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焦灼和属于母亲的心疼:“那神医的药是好,可见效终究慢了些!你听听外面人怎么说的?桑落这药,三天!三天就能收口止痛!政儿日夜哀嚎,我这个做娘的,心都要碎了!万一……万一神医那边再有个闪失……”
“糊涂!”镇国公脸色铁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怒其不争的斥责,“你让她看诊,万一她瞧出端倪,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如何能瞧出来?又不须老二亲自出马。”崔老夫人打断他,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这么多马车,只要我们肯出高价,就一定能找到一个愿意卖药的人。”
镇国公觉得这倒不失是一个好法子。
崔老夫人旋即压低声音对窗外侍立的心腹吩咐:“去,找个不起眼的人,混在那些马车里,花重金,务必买一瓶那‘妙娘功德膏’回来!要快!”
仆役领命,很快消失在拥堵的车马人流中。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终于,那仆役的身影回来了,脚步匆匆,神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低着头,迅靠近国公府的马车,一只手紧紧揣在怀里,显然已经得手。
就在他即将靠近马车,手已经伸向车帘准备递进药瓶的刹那——
“站住!”
一声清亮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只见倪芳芳不知何时已疾步冲了过来,一把死死攥住了仆役那只揣着药瓶的手腕!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你干什么?!”仆役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挣脱。
倪芳芳却不松手,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盯着他护住药瓶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半条街:“你们刚才不是说没牌子吗?哪里来的药?!”
这一声质问,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无数道视线齐刷刷聚过来,带着惊疑和探究。
仆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四周的目光刺得慌了神,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松手!你干什么!”
“药能不能用,必须由桑医正亲自面诊过才能决定!岂能私下买卖?!万一用错了药,出了人命,谁担待得起?”倪芳芳毫不退让,声音更大,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你们既然都来了,不如就让桑医正瞧瞧,
我这里还有一个号。”
“谁、谁说我们病了?”仆役挣扎着,试图挣脱钳制。
倪芳芳疾言厉色:“你是哪家的?敢私下倒卖桑医正的药?这药是治病救命的,不是让你拿来牟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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