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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卡。”
“你好,请问是会员吗?”
“不是。”
“用不用办张会员,会员的话……不用了,谢谢。”母亲短促不用质疑的快地回答了她,语气中有些不耐。
“那好吧。”收银员扫了眼散出女强人气质的母亲,弱弱的说道。
我本想一手提俩,让她只拿一个袋子,可她还是固执的又从我手中接过一个,被撑的圆滚的袋子与她那高挑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虽说也不是特别重,但对于一般普通的女性来说还是负担的很,而母亲一手一个提溜着,走起路来四平八稳的,让原本表现出的女强人气质更胜了一分,像昂扬向前的白天鹅般,铿锵中带着优雅。
“下去叫我爸?”我扭头问道。
“等会儿,咱先把东西放到车里,到时候直接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下来找咱。”她语气平缓的说道,似乎手中的重物并没有几斤,一点也不费劲儿,丝毫不能扰乱她呼吸的频率。
“那行。”
“走吧,直接坐直梯下去。”直梯的位置相对于扶梯较为偏,在一角落处,直通地下的停车场,上来的人多,下去的人少,周围除了我和母亲外别无他人。
我瞅了一眼两边坠着袋子的母亲,她直直的盯着电梯门,目光焦距涣散,一呼一吸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领下,微微敞开的羽绒服中,白晳的脖颈稍稍露出,泛着白,透着神秘和吸引力。
我甚至能看到她用力吞咽的动作,喉咙翻滚间带动着皮下组织与肌肤,如细玉般的青筋隐隐浮现,好似在表现着什么。
这个时间,我俩什么话都没说,外界的一切杂音好似都被屏蔽了似的,默契的无语的站在金属门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甚至在潜意识中认为我俩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时光也在这一刻凝结。直到一声叮”的电子提示音响起,一切才恢复正常,心跳与呼吸声,嘈杂的人声,纷至袭来,所谓的封印被打破,我这才感觉重又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了过来。
“走吧。”她轻声的说道。
我随着她轻盈的脚步迈入了电梯轿厢中。
轿厢中的空间很大,或许是上来的时候人太多,现在只有两个人的这里,我有种空旷感。
望着前方的金属内门,偏哑光的表面,有些模糊的将我与母亲两个人身影映了上去。
那感觉像古时候待出阁的姑娘对着贴花黄的铜镜,模糊又清晰。
中间是一条黑色的合缝线,将左右的反射面均匀地切开,此时的我站在这条线的左侧,而母亲则伫立在右侧。
就像这合拢的电梯门一样,不知在何时它会打开,左与右将一点点的分开,里面我与母亲的投影也会随之消失,那条合缝线就像潘多拉魔盒的开启线一样,不知会释放出什么。
就如此时的我,看着前方的门面,母亲的身影面容模糊不清,上面似是附着着一层雾般,让我看不透。
我站在一旁,映出的影像高出她一头,正当我愣神之际,轿厢门打开,好似两个世界分裂般,所有影像都消失不见,面前的是稍显昏暗的停车场,原本还明亮的灯光,看在我这个从更光亮地方下来的人眼中,就有些灰暗。
不知是错觉还是眼睛的自然反应,明明还是那些个停车位,停滞在此的车子却愈的多了,似古老雨林中生长的灌木丛,倏然间,郁郁葱葱,神秘而陌生。
我俩朝着那辆白色雅阁的方向走去,不知为啥刚来时候人还很多,现在这里却安静的可怕,一辆辆车似匍匐着的野兽,空气中母亲鞋跟轻叩地面出的哒哒声清脆短促,一声声中侧显着她那有力矫健的步伐。
到了车前,打开后备箱,我帮着将这几大袋子塞入其中,弯腰间,我感到了她稍微加的呼吸声,和从那唇中呵出的如兰气息,我这才意识到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也会累。
“吴昊。”
“嗯?咋了?”她轻抚了一下耳鬓间的丝,转头对我说。
“你上去找找你爸,叫他快点下来。”
“不是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还用再上去一趟?”我问。
“你爸这个人太磨叽,估计现在又搁哪过烟瘾呢。你去叫叫,快一点。省得再等半晌。”
“现在去?”
“嗯。”
“那行。”说完我就掉头再次朝着电梯走去。
“吴昊。”
“咋了?”大概走出六七米远她叫了我一声,我扭头向后望去说道。
“问问你爸还买啥,缺的话让你爸买。”
“啥意思?缺啥啊?”我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
“没事儿,去吧。”
“哦。”她摆了摆手说道。
我不再言语,很快就走进了电梯。
在两侧的金属门即将关闭之际,停车场中的视野变得越来越小,头顶明亮的灯光打下,使轿厢内外呈现两个色调。
我习惯性的望着面前的暗色调,最后一刻隐隐的看到那道高挑的身影,迈着步伐,走过了雅阁车头,似是朝着一侧的昏暗角落方向走去,或是车的另一侧,我不知道,最后我只能瞥到她那变换迈动的影子,消逝在视野中那条黑色的合缝线,以及被其划开的我脸部的投影,望着彼此。
空气中莫名的安静,排气扇的哗哗声隐隐作响,我盯着金属面上的我,它也盯着我,此情此景或许是让我想起了某部电影中的场景,让我的心情有些滞涩,以及没由来的心慌。
出了电梯,我拿出手机,找到父亲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里铃声嘟嘟的响了好几声,将近十秒左右才传来父亲那略显沙哑的嗓音,语气之中还透着一丝无力感,断断续续的,鼻息声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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