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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尘的眼冷了下来,本来就不报任何期望,于是也没有失望,只是还会替那个死去的孩子难过。
“我……”
“让我说完。”程柔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无论是不是我想要的,然而,你已经存在,站在这里,传承着越氏的血和我的基因。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听到你陨落的消息,也不想见到你莫名其妙地消失。
我会告诉你那些你需要知道的事,然后……”她丢掉烟,清冷地笑了声,“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如果您愿意。”程尘退开几步,远离呛人的烟雾。
程柔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喃喃道:“好孩子。”
“……那时我拼上自己的全部,在18岁那年终于得到了站在先生身边的资格。然后,就是那场祭祀,毁了我全部努力和心血的、该死的祭祀。
我高估了越岩的智商,也低估了他脑袋里沸腾的精液。谁都不愿发生的事情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当我知道有了这么一个孩子,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而言,它都是绝不应该的存在。
族老认定那是鬼种,岑家视我如眼中钉,它的存在更是我和先生之间最大的隔阂与阻碍……”
她优雅地转过身,定定地望着这个挺拔如松的少年,说:“我只所以坚持生下你,是因为……李求知给了我难以拒绝的承诺和希望。”
“李求知?”程尘蹙眉深思,这个似乎总是笼罩在迷雾与阴影中的男人,又在越氏的事件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信了他。那时候太年轻,胆子大得可怕,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他给的承诺又看上去太美……”
程柔嗤笑一声,“男人的承诺。”
“李求知给我做了许多秘密的检测,他似乎是对越氏的血脉颇有兴趣,而且对你报有很大的期望。在你出生前的几个月,他甚至给你准备了一个古怪的名字——蒜泥。”
程柔想起那个偶尔听到他独自狂热地嘟囔的名字,还是会对文合会会长大人的品味嗤之以鼻。
“幸好,你出生之后,李求知只翻起你的眼睛看了一眼,就莫名其妙地把你我彻底弃之如弊履。要不然,你现在就是盘蒜泥白肉了。”
程柔低笑一声,轻轻叹息。
“放弃什么?”程尘的眉头几乎要拧成个死节,这位便宜妈出生低微,用尽心机往上爬,当年和李求知也不知有什么利益交换,倒霉的估计还是她生身的孩子。现在,不就坑的他?!
“不知道。”程柔很光棍,颓废又无情的模样,与上次在越先生跟前娇弱苦楚的模样相比,简直就判若两人。
“不管他原来想做什么,在看到你的眼睛时起,他就完全放弃了。他的承诺自然也成了狗屁,弄得我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很是苦挨了一阵。所以,你今天见到的才是个被边缘化的越氏启灵师,而不是越氏宗主夫人。”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奉送你一个忠告,傻孩子,离李求知远些,越远越好。不然,你会连皮带骨都被吃得干干净净。”风把她长长的黑发吹拂到脸上,遮挡住了她的神情。
※
程尘回到家,还有些沉浸在程柔所说的话里。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不信,不可全信。
李求知给了她什么承诺,能让她生下个完全不被期待的孩子。他又对还在程柔腹中的孩子做了什么?以致在孩子生下后,却看到孩子的眼睛就放弃了先前的企图,“蒜泥”这名字又是个什么鬼……
程尘瞅瞅镜子里的少年,眉目如画,尤其眼睛,遗传了越三的桃花眼,乌黑有神,眼角微微上挑,说不尽道不明的风流俊俏。俩眼都是20,没近视远视没散光,又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李求知未卜先知他会15年启不了灵?
程尘摇摇头,说不通。
身后的人一把扛起在镜子前摇头晃脑、一脸迷惘的安大师:“你好几天没练拳了。”
“程大狼,你放我下来,还有没有点对镇国大师的尊重了?!”
程朗掂了掂,沉吟:“好像这些天是重了点。别喊了,等晚上又嗓子疼。”
安大师恼羞成怒:“我晚上那是喊哑的吗?是变声期到了,在发育!懂不?要是你不折腾,我特莫喊啥?”
自诩直男的他,对那些晚上快活的互助真有些麻木而隐秘的欣喜了。有时记得提醒自己,大家都是成年人,撸撸有益健康,但更多的时候是对自己“正直”与否的心虚。
要说就这么弯了,简直晴天霹雳,也不甘心。要是与大狼撕扯干净,做纯粹的好兄弟,想想都不可能,除非真的一刀两断,血淋淋的斩断,否则他真不敢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样可怕的情景——也根本不愿去想。
叹息一声,自己纵容的,唯有车到山前必有路,直不过去就自然弯呗!
中秋节前第三天,程尘和阿郎启程出发,老蒋和董则陪着,易清军人气质太重,有些场合不适合出现。
金秋时节,京都也满目金黄,街角路沿都放置了菊花小景,一派帝都风华。
飞机刚到京都,程尘就被驻守机场已久的禁卫荆队长截住了,说是皇储殿下已等候大师的拜访多时。
睡懵的皇储虽然有些怪,但确实是个执着的娃,看样子不去一下是过不了关。程尘看了眼面沉如水的程朗,还是点头应了。
打个招呼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吧?
朝风殿下据说还是住在他的郦宫,也许是殿下渡过了生死危机,这一次安大师和他的随从们待遇好多了,没再被蒙着跟驴子似的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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