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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力气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在黑暗的地底掏出了一个容得下他整个身体的岔道,迅速钻了进去。
潮湿阴暗的地底,总是会遇到些意外的美食,比如几只肥厚的蘑菇,比如一条来不及躲闪的长蛇。
他一边努力挖掘着地道深处的通道,一边捕猎着送到嘴边的食物,心底里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记挂和遗憾,似乎……就像脑海里偶尔浮现的,让他很舒服的,能压抑住强烈吞噬欲望的白光里,有个带笑的声音陪伴着他。
应该有那样一个人,温柔开朗,总是笑嘻嘻的,还有点——笨?
每当突如其来的狂躁和阴郁笼罩着他时,他都会停下来喘口气,闭上眼,贪婪地听着意识海中那点点白光里微弱的,仿佛印在脑海中的声音。
仿佛那是唯一的救赎之道。
“我抗议!抗议!这不符合我的身份,我要求获得应有的……嗷!”
歪嘴赫夫,噢不,歪嘴已经被男爵大人慈悲地踩成“地包天”的赫夫子爵,不死心地挥舞着手上的铁链子,坚决不肯去挖泥,接受那什么“劳动改造”。
神啊!您睁开眼来看看这黑暗悲惨的人间吧!
你虔诚的子民遭受着他不应承受的磨难,被一个野蛮的男爵踩在脚底下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贱民们奴役,这还有没有人世间的规矩了?!
然后,他的“地包天”上就狠狠挨了一棍子,痛得他魂灵差点出壳,泪流满面地一屁股坐倒在泥地上。
瘦小个子的看押者兼工头握着棍子,恶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哭嚎不已的子爵老爷,咬牙切齿:
“您,您这样的老爷!根本就不记得我了吧?
上一个冬天,你吊死了我的哥哥,因为他,他从老爷您的林子里抓了一只野鸡,想拿来给他快饿死的弟弟和妈妈吃。”
他在赫夫惊恐的惨叫声中,又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
“后来,您又用我的母亲来威胁我,让我来为您偷托恩男爵的猪。哈!现在,现在的您还要想什么待遇呢?您和我一样,可都是男爵大人的苦役奴隶了!”
他大叫着,用力将棍子砸了下去!
一只黝黑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棍子,顺手一把揪起他小鸡仔似的干减肥体。
“嘿!小子!男爵大人是让你临时监工,不是让你殴打,嗯……‘劳改犯’。”
奥利终于想起来男爵大人说的那个新词,皱着眉摇了摇头,把一下子又瑟缩成一团的临时监工丢到一旁。
那小子是白石屯来偷猪的其中一个小贼。
男爵大人说让这些贼都服劳役,顺便监管那个赫夫,这些白石屯的民众和赫夫老爷之间的冤仇和怨恨,足够让赫夫乖乖地学会威兰领的规矩。
看样子,效果不错,甚至有些好过了头。
奥利指着惊魂未定的赫夫,严肃地向他转述男爵大人的发言:“不劳动者不得食。你犯的罪过,必须用汗水来赎买,如果做不到,那么男爵大人并不介意你用血来赎。”
他受了男爵大人几个月孜孜不倦的教诲(洗脑?),如今不但说话流利,言之有物,连算数都学会数到九十九了,只是每句话都不忘带上“男爵大人说——”。
这就很有一个城管队长的气势了,又有谁还想得到,他几个月前原本还只是个但求能填饱肚子活下来,混混噩噩,万事不懂也不管的低贱奴隶呢?!
奥利转身又瞪向那个欺软怕硬的小贼,呵斥道:“男爵大人判处赫夫的惩罚是苦役、劳改,那就不允许你私自动刑。打死了他,他那份苦役你来做么?!”
他转身走到取泥坑前,捏起一把白色的泥巴,叮嘱道:“男爵大人说了,泥一定要筛选最细滑,最白的,才能做出最好的器具。敢偷懒的,今晚没有饭吃!我会盯着你们。”
“是,是的,老爷!”那个小贼畏缩地答应。
“别叫我老爷。我不是老爷。我是男爵大人的功勋城管队长!”
奥利骄傲地挺起胸膛。
衣襟之上,一颗铜制的五角星闪闪发亮——那是英明伟大的男爵大人给所有参加了“大粪斗”,噢不,是“。
奥利的男爵大人正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什么歪嘴巴子爵凄惨的抗议。
一个工科狗刨到了白石屯这样的金山,他能眼睁睁地看着宝物被弃,天物暴殄么?!
哪怕是秋收在即,圣殿的偷法术,咳,那啥朝圣进修之行也已经排上议事日程,他也得从紧巴的人手里再挤出那一丁点可调配的人员,来挖掘白石屯这个大宝窟。
好在如今的男爵大人可不是那个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只有一帮捧着干瘪肚子嗷嗷叫的穷鬼们的乡下土鳖了。
如今的陶男爵,自打搭上了圣恩的“农具”军购,除了赫夫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十里八乡都没人敢给他下什么绊子。
兜里有的是钱粮,连勉强能用的人手也靠夜校、扫盲班、军训等等拉了一批速成的出来。
在白石屯的项目上,陶舒阳是秉持让手下们边学习、边实践的原则,统计丁户、区分敌我、计算所有可利用的劳动力,然后在白石屯用人力生生刨出了两个巨大的粘土取泥坑。
每当这种时候,陶舒阳就万分想念befly,甚至有在异乡办个挖掘机专业分校的冲动,只是看看那可怕的天文数字跨界传送费,他忧郁地拒绝了金大少供奉的全新铁臂挖掘机。
我大华国以瓷为名,制瓷的手段和技术那是源远流长,从技术都上升为了世界级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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