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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目送他消失许久,才能压抑住失恋的伤痛,从床上翻身下来,趟起一双不知是不是我的鞋,晃悠悠地往屋外走去。
院里只有一间小破草房,连灶台都是露天的。大门又没开,玉岚烟是跑到哪去了?
不过他不在也好,我内息不能提起,他武功又不弱,若真撞见了,怕是难离开这里。此时太阳已然落山,房里也没点灯,我趁黑顺着院墙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就听到头上一片悉索声,一个黑影猛地从墙外冒了出来。
有埋伏!
哼,他们果然不肯放我回去。我冷笑一声,就蹬上院中一个石磨,定定看着一个个黑影自那处跳入了院中。黑衣人不多不少,正好七个,将我围在当中,却不动手。那领头的向我躬身施了一礼,压低声音谄笑道:
“教主,您这么早就叫我们出来议事了?那个神医医术如何,可治得好教主的心疾?”这声音十分熟悉,只听一句就知道,是我那天璇堂堂主罗越。
我不禁讶然问道:“你怎会在这儿,难道七位堂主都来了?”
他得意道:“可不是,教主能和那个小受在一块儿,咱们这些教众都替您高兴呢。后来我们就想,反正这几天您肯定得召我们过来想法再把玉岗烟弄回咱们总坛,所以就一直在外头守着,省得教主您要找我们还得放暗号……”
我怎么有这么一群没脑子的下属!魔教沾上玉岚烟,结局注定就是全灭。连我都不敢放纵自己的心意,他们居然还沾沾自喜,觉着我这个教主傍上了主角是什么天大的美事!
算了,回到教里再教育,别让外人看了觉得我们魔教的整体智商都这么低。
于是我站起身来,一把攥住了罗越的手腕:“本座被人下了毒,如今不能运用内力,必须回教医治。罗越,你负本座回去!”
罗越全身一震,两眼就闪出了细碎亮光,望着我正要说什么,一旁却传来了个苍老的声音,却是七位堂主中年纪最大的开阳堂主赤力子:“教主不可啊!”
什么不可!我看都懒得这不懂事的老儿,只吩咐罗越动身。不料赤力子却一把拉住罗越,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劝我:“教主,咱们魔教戏份本来就少,只有您一个人蹭到了个攻四的位置,也没几回能跟小受一起露脸的机会。您要是再不努力,咱们魔教以后还有出场的机会吗?难道就默默无闻地湮没在背景里了?”
出场,难道比性命还重要?这老儿当真以为本座不敢废了他?我在磨盘上狠狠拍了一掌,略有点疼。于是我的神情更加冷肃,威严淡漠地吩咐剩下那六位堂主:“赤堂主之言,本座就当没听过,以后若再有人在本座面前提这等无稽之谈,定当严惩不殆!罗越!立刻负本座回教!”
可能我威严太盛,七位堂主一时都立在当场,不敢动弹。我待要再吩咐他们什么,院中忽然吹过一缕寒风,一道杀气直奔着我身边的堂主们袭来。
除了我武功被封不能动弹,几位堂主反应倒都不慢,举动之间也颇有些样子,算得上江湖中一流高手,只要不对上主角基本是有胜无败的局面。我也放心他们,撒开了罗越的手坐在磨盘上看他们如何应付。
来的刺客只有一个,武功却是相当不弱,身形进退之间,诡异无比,如同鬼魅一般。他在七位堂主中进退几回,却并不伤人,只是将他们一一逼退,然后横剑架到了我脖子上。
难怪玉岚烟千辛苦万苦把我弄到这来,却敢把我单独留下,原来是早埋伏了人。只是这人武功如此之高,到底是什么来路?众人僵持不动,我只得苦苦回忆着前几章的情节,冷风吹过他额前销魂的刘海,那一刹那,我终于明悟:“——你就是玉岚烟身边那个影卫!”
他的手微微一抖,障面用的黑布之下传来一声自嘲般的苦笑:“不错,我就是皇上赐给主人的影卫。百里教主,这几位就是你手下的七位堂主吧?不知哪一位是天枢堂主,冷归尘?”
冷归尘急可可地冲了出来,长剑直指那个影卫:“我就是冷归尘,你有本事冲我来就是,放了我家教主!”
“好。冷堂主,我无意为难你。可是按剧情,上次你们魔教掳劫我主人时,是该我阻拦你们的恶行,顺便划花你的脸的。”
这人是什么人啊,这段剧情都过去了还要补?肯定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了,嫉妒我们魔教弟子都生得英俊!
不等冷堂主闭目受戳,我长身而起,忍着刀割般的疼痛运起残余的一丝内力,一把抓住那个影卫的剑刃不放,对众堂主喝道:“你们先离开此地,护住冷堂主,莫让他受伤!”我魔教的弟子,死要死在本座称霸天下的野心之下,伤也要为了本座大业而伤,不能让人如此随意欺辱!
那个影卫抽了几回剑,仗着我握得牢固不曾脱手。只是我内力不剩几分,难以持久,一叠声叫众人退走。幸而不涉及到出场戏份时,教众对我这个教主的服从度还算高,罗越架着冷归尘,其他几人断后,不一时便如寒鸦般散入了黑暗之中。
众人都走远了,我体力也有些不支,放开了手中长剑。影卫低声道:“你伤得不轻,我替你包扎一下吧。”我手上确实也剌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染得地上黑了一片。我本不欲让敌人替我裹扎,放开手打算舔舔伤口,那个影卫却握着我掌根处,从怀里撕了条白布替我包扎。
他的技术不差,很快就把我手上的血止住了。只是这人对我教弟子怀有恶意,我的手也算是伤在他手上,便不打算感激他,捧着右臂直往屋里走去。
他在身后低声问了句:“你不走了?”声音略有些沉闷,总给人种窝窝囊囊没前途的感觉。
嗐!可不路人甲就都这样么,什么都好那不就成主角了?就算当不成主角,也得是我这样的主要配角。
我突然有些同情他,便回答了一句:“你守在这里,我如何走?你主人离开了,你不去跟着他么?”
“他会回来。”
他会回来么?我心里矛盾不已,既盼着再见玉岚烟一面,又怕见到他之后,我会失去理智放弃自己的计划,为了他踏上那条让我魔教倾覆的道路。
我的脚步从未有过这么沉重,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远得像走不到头一样。我的眼盯着前面漆黑的屋子,眼前浮现的却是玉岚烟捧着药碗进来时的笑容,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兼得,那些古代名君魔头,也曾像我一样心中煎熬过么?
不,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说江山美人?兼不兼得的,那是主角该考虑的问题,我只是个江山美人都碰不到边的炮灰而已。
就在我踏入那间小茅屋时,背后的影卫忽然出了声:“百里教主,你与……里当真不同。”
我猛地回头,院中却已空空如也。那个影卫早融入了黑暗当中,我暂时也息了离开此地的心思,在破床硬被中辗转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玉岚烟果然又回来了,手中依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汤,神情却有些憔悴,眼睛下方也发青发灰。我心中不忍,却还要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姿态,接过他递来的药碗不声不响地喝了下去,又将碗扔在桌上。
这药自然是治我心疾的药。虽然昨天我把他气得狠了,可他还是兢兢业业地熬药给我治病,努力地想拉近和我的关系。
昨天我们俩为了一句台词重复了整整半天天我刚苏醒时的场景,今天不知他是想通了哪条关节,不再和我为难。我们俩就在屋里一人对据一角,他看他的医书,我练我的魔功,连句话也不说。这么无聊相对,亏他也忍得下来,日日都要过来陪我。
不过话说回来,作者对我这个攻四也不怎么上心,我和玉岚烟应当有十几天相处缘份,她也就认真设计了初见场景,后头就一笔带过了。所以他这么执着剧情的人,才不计较我的态度。
晚上等我躺下了,玉岚烟照旧不知去了哪。他一走我就起来寻路离开,墙外我那七位堂主却不再回来接应,只有那个影卫忧郁地守在门口阻拦我。我情知这段剧情避不过去,也只得留下来等待它结束。
快些结束吧,趁我还没被玉岚烟迷得脑残之前。
经过十几天的调养,我的心疼病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被封的内力却只恢复了四五成。玉岚烟这个神医的名号果然不虚,下的毒如此诡异,凭我魔门心法竟也难尽数解开。按原定剧情我是不该中这毒的,他迟迟不肯给我解毒,应当是怕我自行离开,影响那接下去的剧情发展。
照这么想来,说不定他给我的药中还掺了化功散在。可只要他端来的东西,就算下了巨毒我怕是也会眼都不眨地喝下去。
还没等我下定决心不再喝他的药,他就不再给我送药了。院里一片寂静,以我这般耳力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我知道那个黑衣的影卫仍在监视着我。屋里没吃没喝——虽然对于耽美小说中的攻受来说,只有H功能才是必要的存在,其他生理需要早就没了,可是眼下独自待在这个屋里,我十分希望有一盆零食和一大壶茶水,最好还有两本书供我消遣。
足足等了一个上午,玉岚烟才终于又出现,手里还提着我想了一上午的食物。尽管和我的理想有点差别,他提的是江南的精致素菜和梅子酒,我还是感到十分满足,帮着他铺排席面,与他对酌起来。
酒过三巡,我忽然感到身上一阵阵燥热,全身血流仿佛都涌向了下半身的某个器官。这种情形我虽未经历过,但心里却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刚才已喝下了小攻专用的金枪不倒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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