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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红烛高照,周遭欢庆的喜乐却好似隔了层厚重的门板,朦胧地听不真切。
段云枫看着萧珩,摇曳的烛火衬得年轻的帝王眉眼如画,对方眉宇间却透着股消弥不去的冷寂之感,段云枫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道:
“陛下如此隆恩,臣愧不敢当。”
殿前的新人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被送入了洞房,李进喜躬身凑近萧珩身侧,低声询问他是否要摆驾回宫。
萧珩的目光在段云枫脸上停留片刻,旋即他从主位上起身,举盏说了几句恭贺宁王新婚的致辞,便在侍从的陪同下离开了王府。
微凉的夜风涌入殿内,段云枫望着皇帝的背影隐入夜色,一言不发地饮下杯中烈酒。
……
就在宁王大婚后不久,原本一直摇摆不定、企图观察形势的陇右、朔方二镇见萧珩联合了契丹乙室部平定了雁门关之乱,还稳定了边疆的局势,二镇节度使纷纷遣使者前往长安,向萧珩上表称臣。
至此,连通西域的河西走廊再次回到大燕手中,整个西北的版图被萧珩彻底收入囊中。
九月,秋收过后,得益于萧珩委任徐正严施行的均田新政,今年关中地区的粮食收成已恢复至了战前的四五成,萧珩治下的百姓也逐渐从战火的阴霾中走了出来。
金銮殿中。
天子于高座上,垂眸看向众人,“如今西北已定,朕认为眼下便是东征、收复旧都的最佳时机。”
“陛下圣明!”尚书令王沐川率先出列,“眼下正值秋收,我军粮草充足,此刻出兵潼关,定能在入冬前收复旧都。”
“臣请愿出征!”刘峻手持笏板,掷地有声道,“愿为陛下剿灭反贼,克复旧都!”
“臣亦愿往!”
他身后一众武将皆跟着下跪请柬。
萧珩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落在文武百官队列的最前方。
段云枫抬眸,与御座上的目光一触即分,他手持笏板,出列道:“臣愿为先锋。”
殿内的气氛寂静片刻。
“传旨——”萧珩目光凛然地看向众人,
“即日起,朕册封骠骑将军段云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兵二十万,总摄东征诸军事,赐虎符,假黄钺,代朕征讨逆贼,收复旧都。”
……
李冀昌虽为人残暴,手下官员多横征暴敛、不得民心,但作为从乱世中厮杀出来的铁血军阀,楚国的军事实力并不弱,李冀昌手下兵马起码有二十万余人,光驻守在洛阳城附近的兵马便有五万余人。
因此萧珩决定兵分南北两路进攻洛阳以牵制敌军、分散其防御力量,合围洛阳。
他任命段云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陈崇为左将军,宋时裕为右将军,周业为行军司马,让这几人随段云枫自北路,从河东蒲州而出,攻占洛阳城二十里开外的孟津渡口。
南路则由刘峻率领,自武关而出,走陆路,攻占洛阳城南郊的龙门关,与北路军形成夹击之势,包围洛阳。
萧珩将自己的决策说与王沐川,问对方,“王尚书以为如何?”
王沐川:“陈崇谨小慎微,有小智而缺大谋,不足以独领一路兵马,刘峻虽少了些智谋,却刚直稳重,为人勇猛,且鲜少冒进,是独领南路军最合适的人选,至于世子……”
提及段云枫,王沐川抬眸看向萧珩,“世子是天生领兵打仗的不世将才,不仅骁勇过人,且善以奇兵制胜,只是性急易怒,陛下专门留下宋时裕、周业二人辅佐世子,便是希望此二人能稳住世子,臣以为陛下思虑周全、算无遗策。”
萧珩看向那封敕书,目光落在段云枫的那行册封上,“希望能如尚书所言一般。”
……
自长安出发的第十五日,段云枫所率领的急行军抵达了洛阳北面的孟津渡口。
若燕军先锋部队能成功渡过黄河抢占河对岸的滩头,后续的大部队便可顺利渡过黄河,占领洛阳城北面的关隘。
只是,寒风裹挟着河水的腥气扑鼻而来,巨浪拍打着临时搭建的浮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摆在他们眼前是水流湍急的滚滚黄河,河上只有几架临时搭建而成的浮桥,若对岸营寨中的敌军发现异动,进而围攻渡河的先锋部队,一但浮桥被毁,人马都将陷入河中,渡河将变得无比艰难。
段云枫的玄甲上凝着初晨的雾气,他勒马立于岸前,注视着河对岸的那片营寨。
片刻后,斥候来报,“将军,敌营中暂无异动,楚军目前并无戒备,是否传令渡河?”
段云枫当即拔出长刀,刀锋凝着寒光,“传我号令——,先锋部队,即刻渡河!”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名身着玄甲的步兵冲上木质浮桥,木板在他们脚下嘎吱作响,下方湍急的怒流仿佛一张深渊巨口,随时可能将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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