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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的陪床女使从不留宿主殿,是寒月将她送回的。
寒夜萧瑟,柳青竹披着狐裘,裘衣一角之上残留着干涸的液体。
一阵风抚过,带走些脸颊的绯红,柳青竹不禁将自己裹紧了,下半张脸埋在绒毛之中,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寒月跟在她身后,守着她。腰间佩刀撞在令牌上,哐哐的响。
回到宿处,柳青竹欠身道谢,寒月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往她手里塞了个玉瓶。瓶身冰凉,翡翠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光。
寒月垂眸,道:“药膏。”
柳青竹竹握着玉瓶,怔怔地望着她。
“你受了鞭伤,要上药。”
送过寒月后,屋里的油灯燃了,柳青竹跨进门槛,抬眼只见琼瑶跪坐在案前,一脸忧心忡忡。
她动作一顿,旋即关上门,将狐裘卸下,在琼瑶身旁坐下,问道:“怎么了?”琼瑶抿着唇角,面色不佳,她握住柳青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道:“婉玉怎的还未回来?”
柳青竹回握住她的手,琼瑶的手冰凉,看来是惦念的不行,柳青竹捧着她的手给她搓热,安慰道:“婉玉行事向来谨慎,不妨再等等。”
可这一等,便是半宿。灯油燃着微弱的光,一室昏暗下,柳青竹强支着酸涩的眼睛,打了个呵欠,泪水涌上来,润得两眼氤氲。
忽地窗棂传来三声叩响,柳青竹醒过神来,向外望去,紧接着,木窗被猛地拉开,随着一声闷响,一道黑色的身影滚了进来。
屋内两人皆是吓了一跳,从案前坐起。琼瑶连忙托着油灯照了照,却见婉玉摔在地上,面色煞白,左肩插着把箭矢,黑血泯泯往外渗。
柳青竹心尖一颤,疾步上前察看,琼瑶将她平放在地上,指尖沾了些外渗的黑血,放在油灯下照了照。
“怎么样?”柳青竹问道。
琼瑶面色一沉,看向她,道:“箭头上抹了毒。”
两人合力将婉玉扶到床上,柳青竹眉头紧锁,问道:“生何事?”婉玉伤势严峻,呼吸不匀,说话也有些吃力,“今夜我将府上布局大致摸了个清楚,翻墙想打探府外情况时,不料……不料一颗柿子树上站了暗卫。”
“此人武功高强,我虽侥幸逃脱,但还是被他射了一箭,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
说着,窗纸上映出了微弱的火光,公主府的火把都燃起了,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隐约听见搜查刺客的命令声。
琼瑶的心被悬了起来,她望向柳青竹,道:“姑娘,现下怎么办?”柳青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琼瑶,你可有使身上起疹子的毒?”琼瑶迅一忖,道:“有。”
“好,”柳青竹往婉玉嘴里塞了块布,道,“现在拔箭。”
“啊?”
柳青竹厉声道:“拔。”
琼瑶不再二话,迅一拔,鲜血涌出,她连忙用绢布一堵。
婉玉疼得满头热汗,脖颈青筋突起,她死死咬住嘴中绸缎,生生忍下这口气。
柳青竹接过箭矢,将箭头血抹净,婉玉突然握住她的手,喘着气,道:“姑娘,箭上涂有剧毒,不必救我。”
语毕,婉玉颤巍巍地从胸口摸出一块羊皮,送到柳青竹的手边,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将公主府的布局全画在这张羊皮纸了。”
“让我前去认罪,我行事不当,不该牵连到你们。”
琼瑶眼圈一红,骂她说傻话。
柳青竹眸光深邃,想起初入府时那具被抬出去的男尸,她抬手接住了这张羊皮纸,纸缘一角已被鲜血浸染。
屋外火光又亮了些,女使们都从屋子里出来了,叽叽喳喳地问道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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