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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哲康冲立在角落的扈从招了招手,待人靠近后覆在其耳边交代了几句,然后将装有玉璧的锦盒递给了他,才继续说道:“平阳的案子多大,还牵扯到了庆阳的官员,庆阳上下这点弯弯绕绕她能不清楚?若她单纯想要钱,只管找上商会便是,何故如此威慑地方官员?她是钱权名三者都想要,心里还盘算着将来能重回长安,夺取皇位呢。”
罗泽平诧异:“程氏三子,一人在朝为宰,一人在辽东掌二十万辽东军,还有一人如今在当时大儒谢敏门下,官拜二品太子少师,虽说如今东宫空悬,但是是实打实的将文臣武将都笼络在手,会让她一个女人重回朝堂?”
“怎么不会?只要钱权名三者聚齐,就算是头猪都能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如今她拿佃权开刀,为的就是尽快聚财,她要想获得平威王支持,就得把平威军养肥。只要钱给到位了,便能保平安少事端,她自然也不会紧盯着我们不放,至于那几个贪官是何下场,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儿了。”
廖樊杰想了想,道:“我觉得长公主毕竟是做过太子的人,对人心掌握远比我们厉害。平阳案当年可是牵扯了白家,那白澜玉还是东宫属官,她的亲信,她都未曾心软,哪儿有可能到了庆阳就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佃权的事只是头一把火,后头两把还不知道要怎么烧,还是小心为上。”
罗泽平满不在乎道:“你也太小心了点,这世上就不存在不贪财的人,更何况一位出身高贵,吃穿用度想来只要最好的长公主,骤然来到这苦寒之地定然不适应,几天还好,若是长此以往定然心生不满。前任布政使倒是清廉,还是个出了名的大清官、大善人,可最后呢?还不是为了给他儿子治病,乖乖给咱们办事。”
说起这人,罗泽平满心不屑:“薛平睿还是太子少师,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最后也不是不得不为咱们遮掩,即便没掺和进咱们的产业里,但他儿子牵连其中,他就也逃不掉。更何况和元郡的事,明面上是没判他,但也罢黜了他的黜陟使之职,一个没有黜陟使在身的府尹能当得了什么家?在新的黜陟使没被任命之前,整个原州现在就是长公主的一言堂。”
罗泽平叹了口气:“朝廷日日在那儿吵,听说谢太师是长公主的恩师,偏旁着她,有他在朝前拖着程渃,只怕年前是等不到新的黜陟使了。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优柔寡断,终究不如男人心狠,可远比不得咱们方老板。”
话虽如此,廖樊杰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罗泽平还要再说,被方哲康抬手阻止:“我让人送了点东西去王府,再等一日,看看她的反应再说。”
*
王府内,晏清姝正与裴述之讨论如何将工匠秘密送去苏繁鹰那儿。
听闻方哲康送来一份厚礼,她挑了挑眉,让人将东西拿了过来。
这三尺见方的红色锦盒,晏清姝一见那熟悉的绸布纹样,就忍不住眉心一跳。
待她打开来看到内里沁了血色的黄龙玉瑗后,身形僵了片刻。
再将玉瑗翻过来,看清背后的字时,垂在扶手上的手指,到底还是紧握着颤抖了起来。
那是一块在她出生后突然丢失的玉瑗,传说是元狩帝与元后方氏的定情之物,背后刻着元后所生之子的名字。
但这块玉瑗在元后死后第七日突然从坤宁宫消失不见,自此坤宁宫也被封闭起来,娘亲即便登得后位,也只是把原来的灼云宫改为了凤栖宫罢了。
娘亲对此颇有微词,甚至有次酒后透露过有这么一块玉瑗,还说真巧,那玉瑗背后刻的字与自己的名字一模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时为娘亲端水更衣的宫女都还在屋子里,屋外更是站着许多端着赏赐的小宫女。
这话不知怎么就在宫里传播开来,又不少人都怀疑她会不会不是皇后生的,而是元后生的,毕竟她长得有些像元狩帝,但与眉目英挺的皇后完全不同,反而更像温婉娇柔的元后方氏。
晏清姝也曾去查过,但那块玉瑗在她出生那天,也就是元后死后第七日便丢失了,宫里的老人也没人见过那块玉瑗。
线索便这般断了。
但她没想到,这块玉瑗竟然会在方哲康的手上。
他要做什么?
裴述之间晏清姝神色有异,问道:“可是送的东西有何不妥?”
“没有,只是一件宫里的旧物。”晏清姝将双手覆在盒子上,神色平静的回应道,“传闻方氏与程氏有旧,当年太后能进宫,还是托得方氏的福,因而赠予过一件信物,如今方哲康将此信物拿出来,应当是之前两位县令的死让他不安了。”
这番话真假掺半,晏清姝在没确认平威王会与他合作之前,并不会透露自己真正的底牌。
无论对方信不信这个说法,这都是她对这件物品的一个‘交代’。
晏清姝站起身,缓声道:“造车之事还要劳烦王爷多忧心,我先回去了。”
“自然,若是能将此战车造出来,对边军来说有益无害,裴某在此多谢公主。”说着,裴述之冲着晏清姝拱手弯腰。
晏清姝受了他这一礼,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王爷不必如此,边关将士守卫国土,作为掌权者,自然应当多为他们考虑,保护了他们,便是保护了百姓,不是吗?”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晏清姝才拿着盒子离开了东苑书房。
回去的路上,晏清姝难得神情严肃。
“送东西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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