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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阮甄道。
拓跋堃轻轻摆手:“不必理会信上所言,等珩王毙命,我们直接带云中骑起兵便是。”
阮甄忍不住担忧:“先帝虽传位给珩王,但珩王毕竟没有谋反之举,这诏书也非他之过。如今珩王虽被幽禁景宁阁中,但由麒麟卫负责看守,每日还有太医看诊,送进景宁阁的一应物品皆要接受检查,可见陛下虽气恼,却终归念着旧情。”
“拓跋崇那样的人,也会念旧情?不过是沽名钓誉,做给天下人看罢了。”拓跋堃嗤笑一声,又道,“如今景宁阁围得像个铁桶,吴嬷嬷还在万景园养伤,没有她的帮忙,她手下之人根本无从下手,珩王又不动如山,再这样下去,只怕拓跋崇会放了珩王。咱们要想想办法,尽快让这兄弟二人反目才是。”
肃王摩挲着手指,凝目沉思了一阵,道:“若是青城有难,珩王还能无动于衷吗?”
拓跋堃眉心一跳:“皇兄要做什么?”
肃王唇角微扬,说出的话却浸着彻骨寒意:“若是有人告诉太后和父皇,青城的真实身份是伊昭公主,那会怎样?”
“可青城郡主并非伊昭公主啊,这样的流言能蒙蔽太后,陛下却不会轻易中计。”阮甄道。
“若放在往日,父皇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但如今诏书和童谣传得满城风雨,前些日子又有龙甲军刺杀太后,加之荧惑守心的天象之说,以父皇的多疑,会不会以为青城与珩王合谋策划了这一切,目的是报昔日灭国之仇。一旦父皇想到这一点,无论青城是不是伊昭,他都会除掉青城,如此,珩王会自乱阵脚,我们才好趁机下手。”
拓跋堃心中暗惊,脱口道:“可这样一来,青城必死无疑。皇兄曾答应过我,事成后,将青城许配给我。”
肃王不紧不慢道:“我会在太后和父皇的人动手之前,派人将青城带到云中来。有她在手中,还可以牵制珩王。”
拓跋堃拧眉,似乎有些不放心:“我想亲自去趟瑶光寺,将青城带回,望皇兄允准。”
肃王定定地看了他一阵,目光移向桌案上的信,似乎觉得有些碍眼,他将信放在烛火上,望着纸笺不断被火舌舔舐,他轻飘飘道:“好啊。”
拓跋堃随即退下,为出行做准备。
阮甄望着肃王欲言又止,肃王似有所感,道:“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的了。”
阮甄道:“主上用此计,是否因为属下打探到邬桓皇室有易容秘术的缘故?”
前些日子,肃王让阮甄去白城探查有关邬桓皇室和伊昭公主的密辛,阮甄带回了这则消息。
肃王瞥了她一眼,道:“不错,的确如此。我们虽不知邬桓的易容秘术究竟如何改变人的容貌,但本王少时曾听闻,有些医者可以通过行针,改变人面部的皮肤腠理,令其再不复往昔之貌,本王猜测,邬桓皇室所用之法大抵与之相同。”
阮甄只觉得肃王有些魔怔了,她道:“事到如今,主上还是怀疑青城就是伊昭公主?”
见肃王不语,她轻叹一声,“恕属下直言,主上这是心病。”
肃王双眼微眯,良久,缓缓道:“本王的确是病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日在荷塘小筑,她穿着侍女的衫裙,戴着面纱走过来的时候,那眼神和气韵,真的跟伊昭一模一样……青城究竟是不是伊昭易容所扮,用此法一试便知。”
“主上……”阮甄顿时有些心酸,忍不住劝道,“主上所听闻的改变容貌的行针之术不过是有些医者哗众取宠的讹传罢了,实际上,从未有过亲历者。如果世间真有如此神乎其神的易容术,那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变成别人的面貌!主上不过是思念公主太甚,将本没有联系的两件事强行附会在一起罢了,如今大战一触即,还望主上莫再沉溺旧事。”
阮甄做好了承受肃王雷霆之怒的准备,但肃王异常平静道:“你提醒的是,眼下的确不该分心。”但很快他话风一转,“靖阳王行事冲动,只怕不是青城的对手,此行你跟他一道,务必将青城带回。”
阮甄心中暗叹,刚才那番话算是白说了,但她很快道:“属下遵命!”
正月十五这日,京城四处挂满花灯,百姓们翘以盼的花灯节如期而来,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拥挤,一片热闹繁荣之景。
京兆府中却是一派肃然气氛。
半个时辰前,有酒肆掌柜来报案,说酒肆中有人饮酒不付银钱,还殴杀了拦住其去路的店小二。京兆府尹邓铭立即派差役前往,将此人捉拿归案。
一番醒酒后,此人自报家门,其名为陈七桥,定州人氏,以卖苦力为生,近来跟随同乡来京城寻亲。陈七桥自述因醉酒神智昏聩,失手将人打死。邓铭却看出端倪,这人并非定州口音,也拿不出来京城的过所,更无法说明同乡去处,邓铭大怒,即刻下令要将其法办。
陈七桥为了脱罪,道明来处,原来他是邬桓人氏,家父曾是宫中御医,他还告诉了邓铭一个惊天隐秘——四年前,伊昭公主为了躲避魏军追捕,易容成青城郡主的模样,为公主易容的便是其父,而真正的青城郡主早已亡故。
邓铭大怒,呵斥其胡言乱语,随即对陈七桥用刑,将其打个半死,但陈七桥言之凿凿,依旧不改口,邓铭无奈之下入宫禀报。
魏帝和太后知道此事后大惊,令其将陈七桥打入天牢,并封锁消息。
可如此奇异之事怎能瞒得住,不过三日,闾巷喧腾如沸,声势竟比前些日子的童谣更盛。
景宁阁中,珩王正对着棋盘琢磨棋局,原嵩将此事禀报给他,待原嵩说完原委,珩王原本紧皱的眉头反倒渐渐舒展。
他道:“你确定没听错,陈七桥当真说的是他父亲行针将伊昭公主易容成青城郡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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