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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师祖婆婆的缘故么?”“嗯,姥姥是这么说的。”“据我所知,“捕照人”是非常神秘、充满禁忌的一行,他们捕照卖照,却死都不会泄漏照虫的丝毫细节。就算师祖婆婆嫁给了那名少年,成为捕照人的亲族之一,那秘法连传女亦有不能,何况媳妇?妳们对捕照的了解,却是从何而来?”苏合熏没想过这个问题,微微一怔,侧道:
“我不知道。我所知俱是姥姥传授,姥姥教过捕照的禁忌、服食之法等,吩咐不能说与他人知晓。我猜……是师祖婆婆教她?”这么一来又绕回了老路,撞上耿照筑起的那道疑墙。薄雁君非捕照团伙出身,是谁教了她这些?
“我认为,姥姥、乃至师祖婆婆所知,兴许来自教门的古籍也说不定。”耿照一边思考,一边推敲: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倘若这间石室,从有冷炉谷以来便已存在,墙上壁画乃古时教门前贤所遗,那么“天罗香”的号记或许并非蜘蛛,而是血照。只是传承千百年后,照这种壳虫益稀罕,等闲难见,成了传说之物,血照的图腾才被误以为是蜘蛛。”苏合熏美眸圆瞠,忽想到了什么,指着壁上另一个天佛图字。
“这字指的是“祭子”,古籍中最是常见,似在古纪时,祭祀是普遍的活动,无事不占,无有不祀。你瞧这图,像不像一个人捧着俎豆,匍匐前进?”耿照一看果然有几分相似。苏合熏续道:“天佛图字意涵复杂,须参照前后文义,才能厘清。但这图注似是谕令一类,言简意赅,才翻作“祭子”。”耿照会过意来。“所以……这个字也可以有别的意思?”“手捧贮盛食物的器皿,除了祭祀外,亦可作喂食解。”苏合熏沉声道:
“因此白祭子与黑祭子,也能说是“白牧者”与“黑牧者”。若你的猜测是对的,她们便是牧养血照之人!”解读天佛图字非是一时三刻能成,苏合熏被他的假设挑起兴致,埋头钻入壁刻的小小天地间。所幸今日风暴已过,在明日林采茵遣人送来飧食前,“望天葬”应不致有闲人进出,耿、苏二人留在石室中过夜,暂无泄漏行藏之虞。
况且比起槛栅镂空的鸟笼,此间仅一面进风,较悬崖之上温暖许多,复无晃摇扰眠,要是还有一点治馋的熟牛肉条,直是人间天堂了。
酸泉流经处无有生机,水潭崖壁上莫说林树,连杂草青苔都没见,自无枯枝生火。耿照取了些硫磺块碾碎,运起碧火神功一搓,不料燃起的却是气味刺鼻的青蓝焰,而且燃烧度甚快,难以烘烤取暖。
“你想吃鸡蛋,明儿就有了。”石室里苏合熏闻到异味,忍不住蹙起姣好的眉头。
“这味儿像是臭掉的鸡蛋,你难道分辨不出?”“我在生火!”耿照没好气道。
“若是想烤衣服的话……”苏合熏好心提醒:
“你那门内功好用多啦。”“不要再提烘衣服的事!”幸好石室壁上的水精灯长燃不息,纵使天色渐暗,也不怕没了光源。他好不容易放弃了生火取暖的傻念头,为打时间,在石室里四处兜转,试试哪里还有暗门通道之类,直到注意力转到石室中央的八角水池之上。
壁上的长明灯位置显然经过精心配置,所有的光照均有意无意避开了中央的水池,此际引道里的酸泉渐竭,高未盈尺,池子中心遂露出一方小小的八角祭台,上头嵌着一块径长一尺、高约尺半,似水精非水精、似冰块非冰块的奇异嶙石来。
〈这是……烟丝水精!〉与在三奇谷中之所见,这块半透明的嶙峋异石尺寸小得多,石内烟丝也更多更混杂,似是当中裹着什么,隐隐见得一抹乌影,却因照明的角度刻意避开之故,细部难以辨清,灰蒙蒙一团,比三奇谷那枚污浊得多。
耿照在池边观察片刻,把心一横,褪下靴袜卷起裤管,扑通一声跃入池中,没
敢伸手,左掌虚按脐间,一边留心骊珠有无异样。苏合熏回头见着,本欲随口揶揄两句,见他神情凝重,心头微凛:“你认得此物?”“我也不敢肯定。”耿照犹豫片刻,抬头道:
“苏姑娘,能否请妳先出去一会儿,到外头避一避?我上回接触此物时,生……生过不好的事。”苏合熏望了他片刻,点了点头:“好。”径往硫磺甬道走去。
“……妳不问我是为什么?”耿照有些诧异。
“你是为了保护我,对罢?”苏合熏头也不回,修长的背影优雅动人,说不出的好看。“我猜你不是为自己。我信你。”耿照不由一笑,绷紧的精神略见松缓,毋须赘言的心情实是爽人,彷佛天塌下来都不怕,松了松左腕关节,不忘提醒她:二会儿我若有什么异状,妳千万别靠近,离得越远越好,我自己能恢复的。”“这点,你也只能信我的判断了。”苏合熏淡淡一笑,模样却认真。
耿照无奈摇头,不知怎的却不甚担心,暗提真气,将左掌按上水精。
什么也没生。
静候半晌,他不免有些尴尬,暗暗催动碧火神功,往水精内度入真气,水精却未如三奇谷瀑布圆宫的那枚般绽放光芒,更别提什么神识被吸入虚境,见得古纪时代的影像画面。
耿照回过神时,才现自己无意间也将右掌按了上去——因手筋被断,伤口尚未完全复原,碧火真气阻于腕间神门穴,再难寸进;原本留滞体内的吸功诸点,亦随昨日那一记“落羽天式”所生之新力,绝大部分转化为陷地为坑的破坏能量,只余一抹余劲在碧火真气阻绝处,对运动右腕无甚帮助。
真是难看的垂死挣扎啊!他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回头道:“苏姑娘,看来是我想错啦,这石头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那块!”苏合熏俏脸忽变,厉声叱道:“别分神!快瞧!”耿照霍然转头,赫见水精内的灰白烟丝不住向外扩散,同时迸出劈啪的细碎裂响,转眼几不见透明的部分;中央那团灰蒙蒙的影子随之深黝起来,似乎骨碌碌地冒着气泡,整块水精猛地震动起来,耿照只觉体内精血一晃,内外诸力飞快离体,远较残拳余劲更加狞恶凶猛,势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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