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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林氏一觉睡至巳时,醒转犹有残醉,只觉头晕身软,口中燥渴。
见身旁无人,可喜桌上有一个瓷壶,遂挣起身来寻茶饮。
正蹒跚至桌前,但听咿呀一声,却是林生推门而入,见状笑道,“娘子醒了。”见她伸手及壶,身形犹自颤晃,忙道,“我来”,言毕小心翼翼,斟了茶水与她。
妇人见他有几分赧然之色,心下疑惑,不免多瞧了他几眼,林生只是呆笑。
妇人吃得几口茶,道,“怎不见桂儿?”林生闻言,挠头赔笑道,“她今日……那个……不良于行……稍后我教王家媳妇儿来你跟前听用便是。”
林氏神思犹乱,一时不得要领,道,“她跌得一交么,昨夜还伶俐得紧,怎地今日便不良于行了?”林生面色生窘,咳嗽一声顾左右道,“咳……昨夜为夫……那个……收用了她,故而现时还颇有不便。”他却未提今晨与丫鬟颠鸾倒凤,真个销魂,月桂昨夜方受破瓜之厄,晨起便吃他好一番抽添,虽已得了些妙趣,毕事仍是神魂倦怠,双腿酸软,囿于簟席。
林生见她辛苦,又是新宠,遂命她将养一日,不必起身伺候。
林氏闻听,心中一酸,片刻无语。
林生见她默然,心下不安,腆颜凑过身来将她抱了,口中道,“昨夜本欲与你风流快活,怎奈娘子夜深花醉去,为夫只好退而求其次。再说桂儿年事渐长,你又与她主仆相得,如此安了她心志,今后伺候枕席,益不用避讳,岂不是好?”
妇人听了,妒意稍去,见丈夫鼓舌如簧,神情却有几分得意,咬唇嗔道,“我便知你心下惦记她已久,此番趁我醉去,好歹教她遭了你毒手。”林生见夫人拈酸时薄怒轻嗔,却非真个恼了,不免心花怒放,笑意中便带了几分淫猥,双掌往妇人玉峰探去,口中道,“从今以后,相公与她一齐伺候娘子,管教夫人知晓,这三人成众,于床笫方寸间骈身叠股,尾兼顾,自有奇趣。”
妇人听他说得露骨,不由晕生双颊,又丰乳受袭,突地记起昨夜谭生亵戏一事,心中一跳,轻啐一口,玉掌轻挥,将丈夫淫爪拍去,挣起身道,“谁听你污言秽语,我洗漱去了。”林生见她娇羞,呵呵直笑,放她去了。
妇人自去盥漱栉笄,心中将昨夜情状一点一滴想来,不免心中懊恼,暗怪谭生心术不正,又想,“昨日于书房内已是不妥,桂儿要告于相公知晓,却教我劝下了,姑息养奸,乃有昨夜之灾。如今若仍不与相公说个明白,岂非重蹈覆辙。只是如此羞人之事,又教我如何开得口?”
转念又想,“昨夜到得后来,我不知何故,竟有几分失态,若非如此,又兼相公离去,他自不敢造次。如相公知了他所为,此间必无他立锥之地,从此颜面无存,抑或自暴自弃,也未可知。若是如此,我便能无愧于心么?”翻来覆去,心思翻涌,却没个主意。
她这厢踌躇,却不知谭生更如热锅上的蝼蚁,一宿不曾睡得好觉。
胆战心惊,唯恐林生前来质问,届时失了容身之所,便也罢了,只是自知德行有亏,林生又待己至诚,实不堪受质诘之辱。
想到灰心处,趁夜将要紧物事打了包袱,一旦有变,便要抽身而走。
待日上三竿,算算时刻,估摸林氏当已起身,更如蛇影杯弓,燕巢幕上“注1”,这几个时辰当真难挨得紧。
眼看日渐中天,将至午时,谭生暗忖,“她断无尚未起身之理,东窗事既未,想是妇人家究竟面薄,未于哥哥面前告。”自料逃过此劫,又想,“她对我一再纵容,心里莫非也有我么?”想到此节,不免心中乱跳。
林氏却不知他胡思乱想,洗漱既毕,酒后厌食荤腥,用了半碗碧粳粥,几样清淡小菜,略将心事放下,移步来瞧月桂。
入得偏房,但见小婢斜倚在床,手中捏了一方素帕,目光定定,正自出神。
听脚步声响,抬头见是林氏,慌忙起身,膝下一软,拜倒道,“奶奶!”
林氏见她惊惧,心中一软,温言扶她起身道,“何需行此大礼?昨夜之事,相公已悉数说与我知晓,以后你多加用心伺候,若能生个一男半女,也是我等一家人的造化。”
月桂见她神色温柔,如此说来,心中大定,不免红了眼圈,口中称谢。
林氏携了她手,坐于床沿,问道,“身上可还辛苦?”丫鬟闻听,羞红了脸蛋,嗫嚅道,“已不妨了,只是行走之时,酸软得紧。”见左右无人,又贴了林氏耳畔悄声道,“还有……不知怎地,总觉双腿……并而不拢。”
林氏听了,吃吃直笑,亦飞红了双颊,扭捏道,“我当初……亦是如此……”,言甫出口,勾起洞房春宵之忆,不由心中又是甜蜜,又有几分怅惘,暗想,“嫁为新妇之时,恍如昨日,怎想岁月侵寻,如今已三载了。”
正自幽姿暗怀,忽听耳旁轻叹,见月桂神情古怪,奇道,“作甚?”月桂面上一红,轻声道,“奶奶你……你出神的样子,这般好看。”林氏闻听,不免微羞,笑道,“平日里未见你如此嘴甜,如今却来哄我欢喜。”她却不知月桂心中惆怅,暗想,“奶奶如此美色,少爷十分心思里若有一分系于我身,亦属难能。”她初为人妇,对林生颇生缱绻之意,只是又见林氏姿容绝代,羡慕中顿生自惭之心,伤怀之意。
却见林氏拔下髻上一支金簪道,“爷既收了你入房,当另有些赏赐,这支簪子,往后你戴着罢,我柜里还有一匹妆花缎子,明日你自来领去,教街前李氏做一件新衣。”月桂听了,益感激,称谢不迭。
果教妇人料中,林生午后行去朱雀街边,选了一匹团花赤锦,又至戴月斋,采办了几件珠钗、玉镯之类,与月桂作赏,又恐夫人心下暗生龃龉,另选了一双耳坠,要来讨她欢喜。
那掌柜瞧他面熟,殷勤伺候,自不必提,见他选定饰,忽地面带诡笑,低声道,“客官果然是有心之人,所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注2”,小店近日还进了几件房中利器,不知官人可有兴致一观?”
林生听闻,虽有些微窘,却勾起好奇,忙道,“甚好。”掌柜遂引他入后堂坐定,须臾伙计捧了一个尺许长檀木匣子,置于案上。
掌柜吩咐他去了,自将匣子开启,与林生观瞧。
林生看来,见盒中乌绒为衬,摆了五六件物事,识得有角先生,银托子数件,又见一条细皮囊,长约五寸,末端缝了银器,不知何物。
那掌柜见他目光逡巡于此,笑道,“这一件物事,用时注入热水,复将银盖旋紧,软硬合宜,兼有温热,妇人家用来,远胜木石之属。”林生闻之恍然,取之把玩片刻,失笑道,“果然有趣。”掌柜又指与他瞧缅铃等物,林生啧啧称奇,只是他心中已有主张,止取了这一件伪器,连先前所选金珠,共费了三十余两银子。
待至家中,将珠翠布匹赏了月桂,又知夫人亦有所赐,心中大慰。
此后无话。
到得夜里,林生同夫人用毕晚饭,觑左右无人,贴过身来,挤眉弄眼道,“娘子,今夕何夕,良人在此“注3”,不若我等早早安歇了罢。”林氏知他心意,心中亦有几分念想,赧然将螓微微一点,算是答应。
林生见她眉梢含了春意,喜得摩拳擦掌,自去洗漱预备。
二人入得内室,林生遂坐于妆台前,使妇人坐于膝上,自将那真珠耳坠取出与她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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