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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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第3页)

“谁啊?”我吸吸鼻子。

“管得多!开吃!都赶紧的,我可没空跟你俩耗。”

于是我就开吃。然而扒了两嘴米,还是有句话穿过食物的缝隙溜了出来:“不说啊,我也知道是谁。”

“吹吧你就!”陈瑶直翻白眼。

母亲则哟了一声。掇了两块豆腐后,她才说:“平阳一个唱戏的前辈,也是人托人。”说这话时,她往身后瞅了一眼。如你所知,人少只是相对而言,就这么十来分钟,川菜馆一楼大厅里也坐了个七七八八。而不管到了哪儿,母亲都有点夺人眼球。她白生生地端坐此地,宛若一朵悄然盛开的兰花。

虽不敢说吃过正宗川菜,但这馆子手艺确实可以,该油油,该麻麻,该辣辣,很是过瘾。母亲筷子却动得不太勤,净在那儿扒拉米饭了。就这间隙,她还说了俩新闻,一是小布什连任(这贼眉鼠眼的,还挺有能耐),二是营口坠龙事件(白玉霜就见过龙骨,这事儿也幸亏不在咱平海,不然一准给人当成河神)。陈瑶则提到了大学苑火灾。悲剧固然是悲剧,但就像去年某个大三女生在不远的公交站台被割喉一样,猎奇心理和感同身受会纠缠着给我们种下一个八卦的蛊。这种谈资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可以说,半个月来,不管走到哪儿,人们都会兴致勃勃地谈起此事。如果恰好能看到那栋楼,甚至是那个模糊的方向,大家也会一伸手,说:“喏,就那儿!”上周日在这里吃饭时,陈瑶就给妹妹普及了一下消防知识,而当后者提出参观下火灾现场时,又被姐姐无情地拒绝。这种事毫无办法。

火灾生于十一月三号。那个下午是民诉课,就在二号教学楼前的林荫道上,透过半死不活的枯枝烂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来自西北方向的滚滚浓烟。很黑,像在水中迅扩散的碳素墨水。但它飘在天上,携着一股刺鼻的硫化物,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哪哪的火山大喷。连风都是热的。在救火车揪心的鸣笛声中,民诉课算是泡了汤。我们被允许看了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但谁也不能出去。外面的喧嚣模糊而真切,就着兴奋的口水,呆逼们脑补了一个又一个画面。然而等下了课,一切都结束了。大学苑也封闭起来,“禁止闲杂人等随意进出”。但传言是禁不住的,听说是栋住宅楼失了火,听说死了好几个,不,十几个,十几个?起码也有二三十个。新闻很快就出来了,先是论坛再是门户,先是网媒再是平媒,先是南方系再是人民系,先是省报再是市报,最后连我们的x大校刊都出了个专题,提醒大家谨防火灾隐患。

死亡人数最终锁定在十三个,烧死了俩,吓死了一个,其余都是跳楼摔死的,有一女的硬是扛了好几天,结果还是无奈挂掉。难得地,无一受伤,倒是干净利落。事住宅楼高十八层,火灾源于14B,说是电饭煲短路自燃,燎上刚装修的矿棉板和胶合板,加上当天风大,一不可收拾。而户主有事外出,得以保命,虽然邻居们遭了殃。这追责呢,也是显而易见,消防通道不合格、消防器具没水、欠缺避险楼层,“新建的高档楼盘出现这种问题实在不应该”,“开商和物业谁也跑不了”。这话是《新京报》说的,省内媒体除了“防患于未然”基本已偃旗息鼓。这期间,我们也得以瞻仰了一下事故现场,整栋楼上半截残垣断壁黑咕隆咚,像是阳光下凭空冒出的一座墓碑。事情并没有完,前两天又有南方系媒体挖出了楼面保温层问题,说外墙挤塑板不达标才是罪魁祸。连陕西的《华商报》胳膊都伸了过来,拿出九五年国务院出台的一个文件,称B3类保温材料不符合住宅楼建设标准,在事故中无异火上浇油。这事在课堂上也讨论了好几次,甭管公法私法实体法程序法都要拿出来说道说道。然而,那三千张老牛皮却总是跑到我脑海里来。

“这楼离川菜馆不远,打后门出去应该就能看到。”陈瑶脸蛋红扑扑的,脖子伸得老长,像是迫不及待要拉着她姨前去瞻仰一番。

“知道在大学城,没想到这么近啊,”母亲笑笑,自顾自地续上了一杯白开水,“前一阵新闻里也播了,那啥都市频道,看着挺揪心,后来好像就没了音。”

“你得上网看,电视里都避重就轻。”陈瑶插嘴。

“不管咋的,这人啊,啥时候都要注意安全,是不是?”母亲给陈瑶掇了块肺片。我这才现不知啥时候她又做了指甲,粉红色的,晶莹剔透。

“那是,”陈瑶很是乖巧,“安全第一嘛。”

“上网也不行啊,网上都是瞎猜,这事儿还得听内部人士说道,”我也搞不懂自己在说啥,只知道嘴咧着,应该是个笑的表情,“也没跟梁总打听打听?”这脱缰而出的话瓮声瓮气的,辛辣得让人冒汗。

母亲显然愣了下,眸子略一停滞便在我身上快滑过。“是啊,安全第一,”她抬手看看表,又望了眼门外,“少说多吃,麻溜点儿都,姨可耗不起。”于是我们就麻溜点。母亲却不再看我,偶尔她会和陈瑶说两句,轻巧细碎,我也无从插嘴。适才一闪而过的眼眸在杯盘碗盏间徘徊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使我像冰块般沉默。而周遭已在麻辣和浓烈中沸腾起来。

水煮肉片上来时,迎着氤氲的油香,我站起身来给母亲掇了两筷子。一句话都没有,我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当然,还有陈瑶。我对她说:“麻溜点儿,说的就是你!”母亲却突然捂住了嘴,两秒钟后就奔向了卫生间。陈瑶尾随而去。我就这么愣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回来时母亲红晕满面,眼角还挂着泪花。我问咋了,她揉揉肚子,笑笑说:“可能有点小感冒吧,晌午又吃海鲜,那股子腥味儿到现在也没散。”这么说着,她叹口气:“这么一桌,妈也没口福。”

母亲真的是没口福,续了点开水,抿了几粒米,连水煮白菜都下不了口。临走劝她到医院瞧瞧,她说在家开过药了。我问行不行,要不明天再走。她说明天得干明天的事,有个大轱辘子在后面撵啊。八点多时,我给母亲去了个电话,她已平安到家。瞎扯一通后,我就没话说了。母亲也不说话,一时安静得有点过分。我觉得是时候挂电话了。那头却突然开腔:“连你妈的玩笑也开。”又是沉默。皎洁的月光下,草坪上的喷头吱吱作响。不远有人跑步,时不时出一声野猪的嚎叫。我吸了吸鼻子。“咋了?”轻轻地。

“没事儿。”我又吸了吸鼻子。

“德性,”母亲轻笑一声,“你妈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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