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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没多久,就有喜讯传回京城,唐王惊掉了眼,陛下龙颜大悦。殷晚人还在江南,赏赐已经先到了几波。
太子性格有些懦弱多疑,乍一听闻殷晚治水成功,不由得怀疑起了传言的真实性,进而怀疑殷晚是不是真的是天命之子,一下子对自己陷入了极大的怀疑中。几番思量,竟然自己把自己给思量病了。
唐王那边暗恨不已,他想看殷晚的笑话,反叫他抢走了所有的风头。一些唐王的拥趸对他抱怨了起来,怪唐王把如此好的一个立功机会拱手让人。
殷晚并不管这些,在江南的时候时不时的进到樊渊,同束台说话。他从束台身上尝到了甜头,自然乐意继续同他交好。
“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殷晚兴冲冲的,“你给的息壤派上了大用场,父皇高兴,将名琴焦尾赏给了我。”
“焦尾琴?”束台有了些兴致,起身来看,只见一把七弦琴,朴素无华,琴尾有烧痕,弹之声音清越,如有凤鸣。
殷晚明亮的眼睛看着束台,道:“我弹给你听?”
束台点头,捻了点广寒宫的月桂放进香炉里,香烟袅袅,琴音旷远。这让束台想起了昔年自由自在的时候。
一曲终了,殷晚做了个很漂亮的收手势,等着他的夸奖。
束台笑道:“弹得不错。”
殷晚便抿着嘴笑起来,有些矜持的欢喜。
束台慵慵懒懒的,“我有一个小辈,善音律,与鸾鸟亲,凡人叫他太子长琴。”
殷晚抬头:“这个名字我听过。”
束台道:“他弹琴最好听,是少有的有趣的神。”
殷晚忽然睁大了眼睛,“你···你的头发。”
束台的头发忽然肉眼可见的变长,从发梢开始隐隐有些变白的趋势。
他理了理头发,“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过片刻,束台的头发竟然已经全部变白,落在他脸颊两侧,衬得他肤如白雪,寂寂清绝。
“你不高兴吗?”殷晚问道。
束台将白发拢到一侧,用手指梳理长发,手腕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
“我有些难过。”束台忽然道。
殷晚凑近了一些,轻声道:“提起太子长琴让你觉得难过吗?”
束台看着殷晚的眼睛,点了点头:“他结局不太好,往凡间走了一遭,卷进了不知道谁的因果,修为散尽,不仅毁了神体,神魂也消散在天地间,没了踪迹。”
“何为因果?”
束台声音缓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好比你今日伤了一个人,那么这人便与你有了交集,早晚得叫他伤回来。”
殷晚笑了,“我们凡间还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恶人未必有恶报的。”
束台睇他一眼:“你们凡人同别的不一样,凡人有轮回,今生的因可能来世才有果。我们没轮回,欠了这份因一定要还了这份果,这是天道循环,众生法则。”
殷晚若有所思,“没有例外?”
束台眼睛里有些复杂:“没有例外。”
束台接着不再说话,侧着头抚弄长发。
“我来帮你吧。”殷晚起身,半跪在束台身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暗红刺金的缎带,将束台的头发拢起来,松松的系在背上。
他的头发还是白的,红衣白发,这使得他少了几分秾丽,多了几分清绝。
束台回头看他,正对上殷晚乖巧无害的一张脸,他看着这张脸,不知怎么的就笑了,白发慢慢转黑,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殷晚。
殷晚伸出手摸了摸束台的头发,这是有些逾越的动作,不像规矩的殷晚该做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停下,眼睛里有些很清晰的愉悦,“我让你觉得开心吗?”
束台看着他笑,并没有回答。
殷晚从樊渊出来,窗外已经黑了,昨日才下过大雨,檐下还有积水。韩三宝进来,看见殷晚曲着一条腿看着窗外,道:“殿下?”
殷晚回过神:“怎么了?”
“京中传来消息,唐王在查殿下的脉案。”
“什么时候的?”
“一月前,太后寿宴前后。”
殷晚指尖轻轻敲打衣袍:“太子最近有什么动静?”
韩三宝道:“太子寻了个美人经由贵妃的手献给了陛下。”
殷晚哼笑一声:“太子可真是孝顺,”
韩三宝道:“听闻为了这事,贵妃迁怒太子,太子妃在贵妃那得了好大的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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