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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把暖壶里的热水一股脑都倒进了木盆里,不过倒也在随后给暖壶续沏了凉水,插上了热得快,但脱衣服时,怎寻思怎不对劲:“妈,是不是早就合计好了?”歪起脖子越琢磨越是这么个理。“啥?什么合计好了?”不知为何,这平日里习惯的声音听起来竟感觉有些疏远,仿佛从他身体里抽走某些东西,起起落落歘地一下空了,“这谁的主意?”往澡盆里躺时,水热得烦心,他扬起手来“啪”地一声,拍向水里,“谁出的幺蛾子?!”
“你又闹什么?”荷叶探出水面,来回张望,“我出的,咋了?”
书香紧紧抓住澡盆:“我不信!”他盯着那张脸,试图在上面寻找到什么痕迹,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找到,手颤颤巍巍抓得更紧了。“谁让你跑去的,不都说甭跟来吗。”风摆荷叶消失的一刹那,和煦的声音却并未消失,“相片都给你放相册里了,别一天到晚胡琢磨。”
“胡琢磨?”火越憋越旺,“我又没去惹事,不信问焕章……爱信不信,也没坦着信。”
“怎这大气性,啊,心怎还这么小?”再出来时,荷叶一脸冷清,“都成驴脸了你。”
“驴脸怎了?圆方脸变长方脸,还管得了?”
“气我是吗?”荷叶的脸真的冷清下来,“嫌你妈心静了?之前怎跟我说的?”杏眸直射过来,书香身子一抖。他没忘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也老大不小了。”身子蹲在近前,只一笑他就又从燥热中一下子恢复过来。“还嫌你妈心静。”温柔的手沾着水撩拨在身体上,书香把眼一闭:“以后怎办?”
“说什么呢你?”
从混沌世界挣脱而出,似蚕蛹蜕掉冗繁沉重的皮壳,事实上,化身成蝶之前总要在探头的那一刻起,先经历一些痛苦。“天儿热了,你爸该回来住了。”多坦着妈能站在自己这边说些类似“再搬回来”的话,就算再不甘心也能给自己心里一个交代,将就着听了。睁开眼,书香从盆子里坐直了身子,盯望过去:“就这么被踢出来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儿,嘴上没说是谁,摆在眼目前却不言而喻。“这脸从回来就耷拉,跟谁欠你钱似的。”书香被妈推起身子,然后像虾一样又被她按住了脖子。“别老鼓秋。”飘散在鼻尖上的味道有别于琴娘的温柔和娘娘的妩媚,尽管她也是伊水河畔万千原生态中的一种,却让他想起娘俩在府的内个如诗如画的夜。朦朦胧胧,怒咤的阳根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这次再也没有可束缚它的东西,挣扎中,它像炮弹似的在双腿的夹缝中跃跃欲试,最后终于从水里弹了出来,刹那间搅动起水面,龟头欲盖弥彰却又犹抱琵琶,以一种不屈不挠且又羞涩腼腆的样子呈现出来。
“本也都买了。”
“听你琴娘说,过些日子……”
“咋?还生妈气了?谁跟我信誓旦旦说长大了,啊,忘了都?”
“跟你说话呢,咋又摸……杨书香,我说你挺大个人……”被推了个趔趄,书香的脸立即成了紫茄子。他收回双手,想解释说内不是自己有意而为,陡地觉这一切竟和内个清晨一模一样,尤其是母亲粉面含煞,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厢情愿,原来这真不是故事,也不是在梦里。“你个臭没羞没臊的。”压低的声音冷冷地传过来,如同当头给杨书香泼了盆冰水。怎成这样儿了?凝固的时间证明事实绝非自己想象的那样,书香就嗫嚅地叫了声“妈”。他斜睨着她的脸,试图以这种方式来缓和一下气氛。“还知道?信不信我揍你?”揍不揍他脑海中已经没概念了,不过眼目前那起伏的胸脯和远离的身体再次证明,这次自己又惹恼了她。正尴尬着,琴娘撩帘探进身子。被剜了一眼,书香赶忙夹紧双腿,于是可怜的鸡巴就硬生生地被别在水下,听闻到妈和琴娘言语了句什么,他想今晚我还不如去东头睡呢。
但人生注定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如早前所设想的——像所有年轻夫妻那样每个月固定过多少次性生活——尤以五一之后听说娘娘暂时不搬回城里,为此他差点喊将出来。然而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实际上也就考试之前的内晚弄了个昏天黑地,剩下的,所有的设想都变成了一句扯淡。
怎成这样儿了?暖壶消失,人走屋空,陡地剩下一个人时书香不禁又扪心自问了一句。沮丧的夜被一层银灰色侵染着,偶有两声什么玩意在门外呜咽几乎令书香瞬间老羞成怒。妈以前不这样儿,绝对不这样儿……从澡盆里站起来,才刚趿拉上鞋,妈已经把衣服扔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妈你听我说,”朝妈的背影扬了扬手,书香又觉得挺没劲,“我又犯浑了。”苦涩地笑中意识到没有如果可言,脑袋一耷拉,夹起衣服走向套间。隔着窗帘歪着脖子向外看,除了一窗灰暗,世界似乎正的冷彻下来,冷得毫没根由。不就是鸡巴硬了吗,妈也太爱急了。转念又寻思,这肯定有别的什么缘故,以过往的经验来看,她不可能这个样子……寻来一根烟,才要点上,就听屋外吱扭响了一声。
“香儿。”紧随而来的声音让书香长出了口气。这烟要再给妈逮着,那可真是黄泥落裤裆,说啥都没用了。答应了一声,他才觉察到自己还光着屁股。“怎了琴娘?”寻梭着要穿上衣服,人已经走进套间。
“委屈你了,琴娘过……”不知琴娘这夜班三更为何独独跑过来,又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话。“委屈啥?”不等她说完,书香就打断了她,同时捡起扔在一旁的裤衩,套在腿上。“老早就想搬过来了。”又指向归置干净整洁的床铺和一旁不知啥时预备出来的条桌,“喏,就算焕章回来不也都有地界儿睡吗。”一边笑,一边又糊弄着自己,给自己解心宽。
“这不你爸回来了吗。”听琴娘说这话就来气,要不是因为他,自己还轮不到如今这个地步。“琴娘,内卡真是焕章给你买的。”把台灯调至暗灭,他回身往床上一坐,嘿嘿着,摆弄着手里的香烟,“挺好,抽个烟都随便。”顺势点着了,嘬了一口。
“净说气话……惹你妈生气了吧。”幽黑的声音擦着空气传播过来,在缭绕的香烟面前恍若巨大包裹的粽子,令人忍不住垂涎三尺。“真的,在闹街挑半天呢。”眼前幻化出两种颜色,除了水波荡漾而起的内个颀长的蓝,又多了后来撩帘走进来的丰腴的黑,混淆在一处。“听说你又去陆家营了。”无语中道了这么一句还算是扯闲篇的话,眼前又变得朦胧起来,“就该去外面多走走,憋在家里干啥?”这些日子的接触虽说工夫都不算长,但对于琴娘脸上的气色他还是有所觉察的,不止清瘦和丰润,人似乎也变得舒展开朗了许多。“嘿,就该多溜达溜达。”人有些瘫软,最后一口烟后,书香不得不用双腿和双手撑着自己即将溜桌的身子。
柔软的声音在沉默过后又迫近了几分:“还跟,还说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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