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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楚瑶每次放假都会去到江家村看望江母和莹子。
江母在村子里的小学教了大半辈子的书,江父年轻时是一名基层警察,三十多岁的时候因公牺牲。
江莹还在念书,品学兼优。一年秋天,江莹放假回家都快走到村口了,看见前面十几米远的位置,有一个身形纤细的女生,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背影瞧着很是眼熟,江莹试探性地叫出了声:“瑶姐姐?”
楚瑶听到声音转过头,待她看清身后的人,嘴角绽开一抹笑容:“莹子,你怎么回来了?”
“学校国庆放了两天假,我回来帮我妈收棉花。”江莹小跑着走近,一边答。
“瑶姐姐,你怎么也过来了?”
“刚好休假,我来看看你和婶子。”
楚瑶想起什么,问:“这次开学就是高三了是不是?”
江莹点头。
楚瑶不禁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上初三,转眼间都快高中毕业了。”
江莹望着楚瑶手上的大包小包,“我拿一些吧”,说着就从楚瑶手中抢走了大半物品。
两人一路聊着近况,一直走到了江家门口,一扇老式的双开木门,一扇合着,一扇敞着。
江母此刻正坐在堂屋的木凳上,眼睛空洞地盯着地面上的某个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响起了女孩们的交谈声,江母倏地回过神来,抬眸向前方望去。
江莹走在右边,需要推开木门才能走进去,自然错过了江母方才落寞的神情,但楚瑶没有,左边没有木门遮挡,她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江母眉心藏着的忡忡忧虑,以及眨眼间收起情绪,扯出慈和笑意的完整过程。
见此,楚瑶的心间不由得泛起一丝疑虑。
江母笑着起身,张罗道:“怎么都挑今儿个回来?”
江莹嘴贫:“学校食堂太难吃了,想回来吃两天。”
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江莹马不停蹄地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数学试卷,献宝似的拿给江母看,“我这次模拟测验考了分,比之前进步了很多,你以后别再说我偏科,数学不好了。”
楚瑶称赞道:“数学只扣两分,很厉害了,我上学的时候,数学是我学的最烂的一门科目。”
谁知,江母脱口蹦出一句:“她哥哥数学更好,高中的时候经常考满分,就是英语差了点,她们兄妹俩倒是互补,要是……”话没说完,江母意识到了什么霎时止住了话头。
屋内的三人默契地一同屏息沉默,至少有十几秒的空档,堂屋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还是楚瑶重新寻了个话头:“莹子,你最近长身体长得快,我给你买了一条新裤子还有一件夹克外套,你回房间试试合不合身?”
“小瑶,你别老是给我们买东西,我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我和莹子两个人开销。你一个姑娘家的,年纪轻轻的,要多为自己考虑,钱留着存起来,给自己花。”江母劝道。
“婶子,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我没什么亲人,你和莹子就是我的亲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难道说你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话已至此,江母无话可说了。
等江莹回了自己房间去换裤子,楚瑶刚想开口问些什么,没成想江母立即换上了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先是抻着脖子打量了几眼门口有没有什么别的人,再就是拉着楚瑶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到房间,楚瑶已有所觉,若有所思地问道:“是生什么事了吗?”
江母关好门,转过身来轻声答:“我在学校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是他写的,里面还有一封是给你的。”
闻言,楚瑶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紊乱而疯狂,说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自那一晚在庄园一别,她已经三年没收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他身处何处?在干什么?是死是活?她都一无所知。
楚瑶再开口时,话里都带着颤音:“信……呢?”
……
江母也算是半个知识分子,三年前刚刚得知江铮的事,当时事太过突然对她的冲击很大,白纸黑字红公章,说服力太强,难以接受现实的江母甚至当场晕厥了过去。
可后来细细一想,也算是咂摸出了些可疑之处。就比如自从儿子与家里断联之后,她每个月的工资条里就多了一项“优秀乡村教师补贴”的奖金,她一开始以为是政策改革,优化农村教师待遇的措施。
但她后来偶然间才现几乎就只有她的工资条里有这一项补贴。她当时跑去校长办公室询问情况,校长跟她说,每个月有一到两个奖励名额,按照上面制定的规则来评出月度最优秀的一到两位教师,主要参考教龄、课程量以及教学水平几个维度,所以每个月都是你合理合规。
江母那时候也没多想,她确实是这所小学里教龄最老的教师了,承包了一到六年级全部的语文课,每周的课表满满当当。
人一旦在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就会不由自主地去验证她心中那微弱渺茫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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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一次,江母去到镇上听公开课,有意将话题带到这方面,在与同地区的其它乡村小学教师的交谈中得知,她们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优秀教师补贴。
再后来,又是一年冬天,除夕夜的前一天,她拉着莹子在家里大扫除,翻箱倒柜间,找到了一个灰扑扑的笔记本,纸张早已泛黄,封面上的字迹也褪色得难以看出原貌,只勉强可以辨认得出“铮”字的右半部分。
江母忽地生出一股莫名强烈的直觉,这个本子或许能解答她一直以来的困惑,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本,随意翻开几页,里面是江铮潇洒而不失工整的字迹,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全国各地的警校资料、招生信息、专业设置、招生要求、优势领域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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