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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知道……”韩归雁晃了晃头:“继续等……等皇宫起火,等柔姐姐和倪姐姐她们到来!”
孤山之顶,祝雅瞳鎏虹圈转,虹光浪漫,带得严自珍身体一偏,她忽然提气身形如电扑向燕军,顷刻间大内高手一死两重伤。美妇骤然动手之时,陆菲嫣也得了空逼退简天禄,与她一样突袭燕军,连杀二人。燕国的大内高手们武功不俗,但见二女趋若神明,退如鬼魅的身法,岂是人力所能抵挡?她们一边应付简天禄与严自珍,轻松自如犹有余力,一会儿伤几人,一会儿杀几人,小半个时辰不到,三十余名大内高手死伤了近三成。而他们平日畏惧无比的简天禄与严自珍束手无策,明显已拼尽了全力阻挡,却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是两位美妇的对手。
吴征与蒯博延缠斗,两人的武功差相仿佛,斗得甚是激烈。吴征这些日子受够了被人以众凌寡的鸟气,此时吴府三大高手齐聚,以三对三大占上风,还能顺道把身后的栾采晴牢牢护住。吴征好整以暇地一瞥长安,朗声笑道:“看看你们这对君臣,平日多行不义,连长安的百姓都要反你们!小太监,还不想想办法?”
蒯博延目露怒色,似乎太监的事实全然刺痛了他,但一闪即墨,他淡淡道:“不过是你的那些党羽,来得走不得,本将军顺手一道全歼了他们!”
吴征心中确有担忧,韩归雁已潜入长安,这些火光当然不是什么百姓作乱,必然是陷阵营在想方设法接应自己。既然动了手,动作就一定要快,但是简天禄与严自珍的武功虽逊色了些,到底也是十二品高手,祝雅瞳与陆菲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他们,己方终究是被绊在了这里。躲在甲士背后的弓手们依然虎视眈眈,天空中也有五十余刁面鹫来回盘旋,栾楚廷的确已把家底都掏了出来!
“有那本事,还用等到今日?”吴征哈哈大笑,嘲弄之意溢于言表道:“要不,让你尊敬的太监师傅一同起死回生了罢!”
他口中嘲讽,剑招一刻不停,深吸了口气,提起内力,长剑卷起一派清光。光华一闪,似乎孤山顶上起了道霹雳,暗夜之中辉映十余里!
韩归雁等人隐藏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璃山方向。惊天动地的一剑光芒闪过,韩归雁锋眉一跳,惊疑道:“那是什么?苍天保佑,可千万莫要下雨……”
“是剑光,一定是剑光!”空中落下一个人影,又落下一个人影。柔惜雪接令之后急急赶来,在空中看得真切:“他们一定想突围而出,才会使出这般威力的剑招来!”
“掌门师姐!小师妹。”屈千竹乍然见到柔惜雪与倪妙筠,心情激动得难以自已。
“师妹。”柔惜雪早知屈千竹在这里,但营救吴征重要,没有命令她躲在太白山不可轻举妄动。此前都未想到对方还在人世,意外之喜越加让人快乐。但柔惜雪只简单的一个拥抱,拍了拍屈千竹的手背道:“回去后再详说。”
“是《天雷九段》。”林锦儿听柔惜雪确认无疑,这才确信道:“《正法五雷决》!一定是!”
“吴郎的武功又进一步,压箱底的绝招,不是形势危急绝对不会轻易使出来!”倪妙筠与吴征新婚燕尔便即分别,此刻夫君有难更是急得五内俱焚,道:“雁儿,不能再等了,快下令吧!”
屈千竹见柔惜雪分明对重逢带着由心而的喜意,目光里忧色更多,又听倪妙筠口称夫君,一时难以想明。但此刻人人焦急,她甚至能听见韩归雁因强忍而牙关打颤的声音。女将剁了剁脚,此刻她的模样,在诸女眼里就和此前的韩铁衣一样冷酷无情道:“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他们……他们绝没有那么容易失手。他们强得很……强得很对不对?我们再等等,再等一等!”
长安城里的火光越来越多,将这座天下第一大都照得如同白昼。街市上哭喊呼喝之声连成一片,惊慌失措的人群越来越多,陷阵营将士们的身手在这种环境之下显露得淋漓尽致。
“皇宫……该起火了……”话音刚落,就见长安中央的皇宫开始燃起火光。韩归雁看着火光从一点变成两点,又多出了三点四点,瞿羽湘也在此时赶到。整座皇宫的院墙似乎都被烈火包围,长安城终于开始大乱!韩归雁立刻又颁下一道将令:“令将士们按事先安排立刻趁乱分散撤离,绝不可恋战!在本将没有回来之前,部曲由于右峥统一指挥调配,不可擅动!”
将令颁下,身边的将士们都陆续离开,连屈千竹也被带去太白山。韩归雁才道:“该我们动身了!”
“要去哪儿?”
“我们家武功最强的人都在这里。”韩归雁想起当年苦守亭城,内忧外患,吴征带着援军及时赶到,嘴角露出微笑道:“将士们已经做得足够好,剩下的事情我们去办!”
孤山上吴征使开【正法五雷决】便是动手的信号。吴府三大高手武力强悍,蒯博延打的还是一个拖字诀,把他们拖在这里,生生地耗死。这人文武双全,布置着实精妙,栾采晴精通御使刁面鹫之术当然在他计算之中。那些刁面鹫始终在天上高飞,只防着空中就是不下来。吴征激斗中眼观六路,见长安四处起火,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三人徐徐后退靠近悬崖,将此前清扫出的空地又还给了燕军。祝雅瞳吹动唿哨,悠扬动听,于一片兵刃交接的刺耳声中,借着群山回荡远远送了开去。陆菲嫣同样吹动唿哨,二人分心,施展的武功便弱了些许,吴征一人接下大半攻势,以免她们分心。
蒯博延与简天禄,严自珍的进手招数一时大盛,但吴征曾与他们以命相搏,有祝雅瞳与陆菲嫣在旁助力一把,尽可接的下来。奇的是吴征看蒯博延并不急躁,还是一张冷淡到极点的死人脸。吴征越觉得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此时此刻,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吴征来时带的三只扑天雕,一只救栾采晴时牺牲,另一只祝雅瞳陆菲嫣赶来璃山汇合时阵亡。仅存的那一只在救出栾采晴之后将他们驮到璃山,筋疲力尽,彼时吴征深陷重围,只能让它自行躲藏,也不知是死是活。陆菲嫣呼唤它也是心存侥幸,抱着万一的期望。就凭祝雅瞳的皇夜枭,再骁勇再通灵性也驮不起四人的重量,何况谁也没有把握,皇夜枭能不能突破重围安然抵达山顶。
夜色之下,长安城与璃山一带俱是火光冲天,更显火光照耀之外的世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祝雅瞳与陆菲嫣呼唤飞行灵禽已毕,腾出手来,三人立刻攻势凌厉,将燕军又行逼退。正激战间,一点黑光由远及近,流星赶月一般飞来。这黑光甚是灵性,不高飞,不低走,只顺着山腰弯行,白驹过隙一样绕过山峰,再贴着悬崖向孤山之顶飞来。到得近前,火光一照,黑光正是一只大鸟。大鸟通体乌黑,身上留下的旧伤痕处处,鹰目凶光毕露,高飞而起时双翅一展若垂天之云,正是皇夜枭。
扑天雕不见踪影,多半已牺牲,仅有皇夜枭赶来。此时不容多想,祝雅瞳一拉栾采晴跃上鸟背,吴征与陆菲嫣以二敌三,缓缓退向崖边等待接应。
祝雅瞳上了大鸟背脊,心下稍定,见空中盘旋守御的刁面鹫虽降低了些,但并不靠近,只远远围困。这种状况早有准备,皇夜枭缓缓飞起,栾采晴忽然呼喝一声,果然那些刁面鹫掉头向下,骑士大惊之下连连呼喝,却都止不住!——栾采晴贵为公主,呼喝的号令可比他们高上许多,刁面鹫自然不听他们的。
皇夜枭双翅猛扇疾飞而上,与第一名刁面鹫骑士错身时二女齐齐跃起。那骑士惊慌失措,刚闪过祝雅瞳刺来的一剑,又见面前掌影纷飞,他向后一缩,掌影顺势一划,骑士双目剧痛,惨叫着从刁面鹫上掉了下去。回眸一望,吴征与陆菲嫣剑气纵横,蒯博延等人数次冲突均不得靠近,心中暗喜,自思量道:“若是被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能脱困,蒯博延恐怕难以继任丘元焕之位,这一次出行可是收获满满,大获全胜!”
转眼间祝雅瞳又抢下两只刁面鹫,她一拍皇夜枭头顶,大鸟迎着空中的骑士疾飞。那些大内高手看势不可挡,有六七人降落到山顶,准备让蒯博延等也飞上天空,再行截击。
栾采晴御使三只抢来的刁面鹫靠近山崖,吴征与陆菲嫣双剑横扫,齐身向后一跃稳稳各落在一只大鸟背上。吴征剑指蒯博延道:“要不要到天上再战一场?”
蒯博延冷冷而望,踏上一只伏在他身前的刁面鹫不急不躁地飞抵悬崖边道:“可以。到下面再战一场也可以,如君所愿。”
“哇?你叫我什么?君?怎么,你也知道栾楚廷靠不住,要拜我为君王了么?”吴征阴阳怪气道:“不过你小子阴险毒辣,不配跟着我。”
吴征一招手,让栾采晴御使刁面鹫高飞。此刻离开璃山越远,越是安全,真正让他们忌惮的不是这些高手,而是地上的万余燕军,就算拿人命来填,四人也是死定了。
栾采晴唿哨一声,吴征正料想刁面鹫飞到天上远离地面燕军,接下来就是做决断要杀光这些大鸟上的骑士,一劳永逸呢,还是先行离开再做打算。不想头一重,脚一轻,那刁面鹫蓦然翻了个身,吴征一个倒栽葱便向地面栽去。天旋地转间,陆菲嫣与栾采晴乘坐的刁面鹫一样翻身!吴征与陆菲嫣见机极快,处变不惊,片刻便回过神来,吴征回手一抄,这一下出手迅若惊雷,间不容地抓住刁面鹫的脖子,那大鸟被他拽得一同向地下坠去。大鸟受惊,慌忙翻过身来连连扇动双翅,吴征趁势一个【鹞子翻身】,跃回大鸟背脊。忙四面一看,陆菲嫣也已翻回刁面鹫背上,祝雅瞳见机得快,御使皇夜枭在半空中救下了栾采晴。
“你……你……”栾采晴惊魂未定,朝蒯博延怒目而视。这一程走得太过顺利,也太过轻松了些。栾楚廷果然内心是个懦夫,但蒯博延这种角色永远都不能小看他,这人因时制宜的能耐堪称鬼神莫测。一切的轻松,若即若离地阻挡,原来都在等这一刻。栾采晴心乱如麻,当下她已没了任何办法,此刻他们梦寐以求的大鸟与身在半空,成了绝地!
刁面鹫自小饲养长大,训练不易,呼喝的口诀更是自小练熟,想要更改口诀绝非一日之功。栾采晴不知道燕国皇室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筹备这一刻,只觉不可思议,再一想,皇家的坐骑更可能自小就有两套甚至三套口诀,只是自己从不知晓而已!她一身香汗像涌泉一样冒出来,任她智计百出,此刻穷途末路,再无法可想。
“走!”吴征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刁面鹫既然御使不得,想再回山洞也是痴人说梦,留在这里一分,皇夜枭就疲累一分。只能当机立断,趁着这只灵禽余力充足,先逃离璃山再说。他与陆菲嫣一同跃至皇夜枭背上,祝雅瞳立刻呼喝,大鸟驮着四人甚是吃力,鹰目里见围困重重,听主人有令,心中凶性也,奋尽全力扇动翅膀,载着四人向云端冲去。它不明主人为何令它高飞,只知听从命令。祝雅瞳打的主意却是先行高飞,待皇夜枭力尽时再从高俯冲而下,能飞远一些是一些。
正当此时,围困璃山的大军开始骚动,后军倒转队伍,向长安城急行军而去,走了约有一半。蒯博延勃然变色,他知道大军被调走一半,是去救皇宫的大火,但此刻并未到尘埃落定之时,这样的变故怎不让他惊怒交加?
蒯博延等三人领头,五十余只刁面鹫追着皇夜枭钻入云端,他们并不过分紧逼,只分散在皇夜枭身边将它八面包围。待皇夜枭力尽降落,便是他们绝杀之时!那时皇夜枭无力躲避,也不需管吴征他们,只需全力杀了这只大鸟,任你武功绝顶,也得摔成一滩肉泥!
吴征也感死期将近,心思居然异常平静,向三女洒然一笑,又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会这样……晴儿,没事,没人怪你!”
栾采晴又气又急,媚目含泪,樱唇一扁一扁,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我们还有机会。”吴征压低了声音道:“娘,菲菲,我去找那个简天禄,只要拿住了他,就能多一只大鸟可用,我们撑下去,多一会儿便多一分希望。”
“傻孩子,不如我们一起去把握更大些?”祝雅瞳将长理了理,重新束好,偏着头俏皮道:“我总觉得,这里不是我们的绝地!”
“还是我先去吧,娘可以接应我。”吴征话音刚落,戛然而止,哈地笑了声道:“不用,不用,我们都不用去了。”
月不明,星也稀,但吴征目力之下,还是看见远处群鸟纷飞。那大鸟不是刁面鹫,大鸟上踏足的人影或高挑,或娇小,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吴征哈哈大笑,目光一扫燕国诸人,被他扫中者无不心中一凛。那目光如电,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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