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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黄中“噌”地一下站起,“天地良心,科场应试文章一字一句都是焦某凭本事而作,断无舞弊私情!”
“是你作的啊,我作的人也不认啊!”丁寿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安抚着道:“焦兄宽心,小弟费事将你请来,就是让外间那些碎嘴子消停消停,焦阁老处也可轻省些,你人都进了镇抚司,他们还有什麽可指摘的!待了结这个麻烦,小弟敲锣打鼓地送你出去。”
“那倒不必,”焦黄中心道大张旗鼓的出狱,我可丢不起那份人,忧心道:“可是殿试之日临近……”
“放心,误不了焦兄你的金殿策问,且宽心在这里小住几日,饮食用度上有什麽需求,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丁寿笑容中带着几分淫邪道:“若是觉得闷了,也可教人从教坊中寻几个小娘出局……”
哪家行院的姑娘敢到镇抚司出堂会,焦黄中一时无语,又听丁寿道:“如此安排,焦兄可还满意?”
“听凭丁兄吩咐,”人在屋檐下,不满意又能如何,焦黄中打量四周,只见庭轩宽敞,收拾得一尘不染,倒也能住得,当即苦笑道:“镇抚司凶名在外,未想这牢房是这般景况?”
丁寿哈哈大笑,“纵是犯人,也该分个三六九等,旁人可未必有焦兄这等好命……”
*** *** *** ***
“来人啊!快来人!你们这些天杀的知道我是谁嘛,知道我爹是谁嘛!快将我放了!”一个华服青年抓着牢房栅栏,奋力摇晃,大喊大叫。
喊得声嘶力竭,却并无一人过来理会,青年筋疲力尽,靠着栅栏颓然滑坐地上,哽咽道:“爹,姐,你们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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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对完了焦黄中,忙碌一天的丁寿上了自家马车,打道回府。
丁寿正随着车厢颠簸摇晃闭目养神,帘外赶车的麻全忽然道:“老爷,听外间说万岁爷命您彻查今科会试案,是真是假?”
“嗯。”正自困乏的丁寿眼都未睁,随口应了一声。
“该查!我家璋哥儿那麽大的学问都落榜了,这会试科场里定有猫腻,还不是看着谁家官大就让谁上!”帘外麻璋愤愤不平。
“你这夯货懂得什麽,便是太多无知愚民都你这般想法,才害得老爷我多了如今这个麻烦差事。”丁寿靠着厢壁,微露笑容,麻全向着自家兄弟说话,人之常情,他不以为意。
“我怎麽就不懂了,”麻全有些不满,气哼哼道:“再说这又不是我说的,一个姓费的举子在贡院前点出此事,传开了大家都觉有理,这不才想向朝廷讨个说法嘛!”
“那人是谁!?”车内丁寿倏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
注:弘治十二年的科场案说法很多,没法深究,《明孝宗实录》是咬定了程敏政冤枉,傅瀚华昶诬陷,《明史》也采用这一说法,不过《孝宗实录》焦芳是主修官之一,他是李贤门生,王世贞看法焦芳这麽做是为程敏政掩覆,而且傅瀚与焦芳有隙,恰巧又是焦芳最讨厌的江西人,因此把脏水都泼到了傅瀚身上。因为焦芳阉党的原因,明人焦竑对焦芳修《孝宗实录》的评价是“快其私忿”,“所书多矫诬不根”,“挟(刘)瑾威以钳众口”,“同官避祸,皆莫敢窜定一字”,不过就算刘瑾倒台,焦芳去位,嘉靖皇帝登基後感慨“实录成于焦芳之手,是非颠倒”,“命史官正《孝宗实录》之不当者,”结果仍是“然亦未有所正也”,这其中就有点意思了,其实文官修史的时候夹带私货是常有的事,杨廷和修《武宗实录》时也没少任意增减史材,对王琼同样没什麽好话。
傅瀚与华昶在明代官场与地方志中对他们为官为人评价都不低,值得玩味的一件事就是李东阳在为傅瀚写的墓志铭里极尽褒扬,偏偏在他当总裁的《孝宗实录》里没替老哥们说上一句好话,前後反差之大,几乎让人怀疑老爷子是得了精神分裂。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唐伯虎好友都穆,在许多明人笔记里都说是都穆与华昶在一次拜访中听闻会试“唐寅又举第一”,出於嫉妒告了唐伯虎,以致当年会试凡取前列者皆除名,都穆排名在後反得录取,唐伯虎为此终身不见都穆一面,他那俩“铁磁”祝枝山和文徵明同样与都穆决裂,文徵明更是从来口不谈人过,但提起都穆就“词色俱厉”,实际上从存世手稿看无论祝允明还是文徵明,与都穆交情到老都好得很,连唐伯虎在弘治十二年後的画作里,也常有都穆题跋,丝毫看不出他宁可跳楼都不愿见都穆的愤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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