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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屋内全都是光洁耀眼的镜子,没有一丝杂质却看得人眼花缭乱,温时还并不知道比这更能让他缭乱的,是门口一只章鱼正在眼巴巴地干等着。
套用亘古不变的经验: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这条规律放在大眼珠子身上,再合适不过。
镜屋老板终于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想要更近一步地证实是不是体验项目真的出问题了,他开始急不可耐地催促烧伤玩家:“快点。”
烧伤玩家定了定心神,把手中的镜子朝旁侧挪动了一点,他首先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后脑勺和红烛的一截,随着他来回调整镜面角度,通过双重镜面看到了镜中自己的正脸。
烧伤玩家并未闭眼,古色古香的小镜子上有眼瞳的图案,微微朝下凹陷,像是无法闭合的眼睛。
“我看见你了。”口吻有气无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与红烛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一点。
一只眼睛盯着镜面世界,一只眼睛看着正前方的红烛。
无论是镜子内外,就在烧伤玩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根蜡烛上时,只听“啪”地一声,红烛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自动点燃了,旺盛的火苗融化着下方表层的油脂,比尸臭还难闻的膻味儿让不少人屏住了呼吸。
烧伤玩家根本不用刻意控制,当蜡烛燃烧起的那一刻,他甚至已经忘了呼吸。
钱来也先前讲的故事他也听到了,蜡烛点燃即为借寿,橙黄色的火旺盛燃烧,火光映照下,烧伤玩家却能清楚看到镜面里的自己脸色是何等的苍白。
同一时间,手中的镜子里毫无预兆地又挤进了一张人脸虚像,烧伤玩家手一抖,险些把镜子扔了出去。
老板悠悠地提醒道:“别忘了,你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意识到刚只说了前半句,烧伤玩家强行打起精神,嘴皮颤抖着,攥着镜柄的手不断流着汗:“出、出……”
“不要说。”
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温时冷静地指挥:“朝后退。”
烧伤玩家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两步,期间他眼角的皱纹肉眼可见地在增加。
“继续退。”
或许是温时一直以救人的角色出现,烧伤玩家听了他的话,鬼使神差地又退了几步,这一次背部几乎要贴紧了冰凉的镜面。
手中镜子里陌生的脸不断放大,几乎要和他的脸重合。
“不要停下。”温时耐心地提醒着他,然而唇畔却洋溢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烧伤玩家裸露在外的那只眼睛清楚捕捉到了温时的微表情,猛然惊醒般停下脚步。
他是故意的,他在骗我!
自己光记着裴温韦会救人,却忘了这也是一个睚眦必报性格的人。这个念头自生出后便无限放大,烧伤玩家越发肯定了这个看法,一旦镜子里的面容和自己的脸重合,必然会发生某种恐怖的事情。
后方钱来也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他的节奏被打乱了。”
一开始对方的出发点还在研究游戏规则上,现在已经局限成了裴温韦有没有在害他。
确认了温时不怀好意后,烧伤玩家无视他的提醒,重新开始朝前走,拉开和背后镜子的距离。红烛燃烧得越来越剧烈,寿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想要终止这个游戏。
回到了原位后,遵照一开始老板口中的游戏规则,烧伤玩家念出了那三个字:“出来吧。”
老板骗人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他之前听到过从危险屋出来玩家在讨论发生的事情,那些人进去后就是按照老板的要求在玩着喊名游戏。
三个字念得语气不重,话音落下的刹那,红烛熄灭了。
“还好。”
烧伤玩家松了一口气,差点就上了旁边这个奸猾之人的当。他的心跳频率逐渐恢复正常,垂眼扫过镜面时,愣了一下,他惊悚地发现镜子里的红烛居然还在燃烧,比之前还要旺盛。
脚步不受控制地在往前走,烧伤玩家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双臂抬起,环抱住了红烛柱身。先前蜡烛燃烧时落下的蜡油油烫得他皮肤生疼,这油脂不知为何粘性极高,烧伤玩家只觉得浑身涂满了强力胶,将他死死黏了上去。
之前抱着蜡烛的白骨融化消失,烧伤玩家的肚子被烫穿了,红烛宛如一个怪物,正在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救……”
沙哑的声音都快要被烤化了,他拼命瞪大眼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温时和几个虫人模糊的轮廓。
“救我。”像在结怨的牙齿地时一样,烧伤玩家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温时求救。
温时眼中闪烁着愉快的笑意,嘴上却惋惜地叹道:“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他耸耸肩:“……在这种死亡游戏中,选定了一条路中途退回,你不死谁死。”
夹杂嘲讽的语气,让目睹玩家肠子都被熔断掉出的一些人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
其中受到影响最大的是温时旁边的宋炎,体会到这句话似乎是在意有所指,警示着自己永远不要回头。
温时不用特别留意,也能知道宋炎此刻复杂的表情,抿嘴笑了笑。
光有崇拜和感激是不够的,这类的情感太虚无缥缈,还需要施加一丝畏惧,才能建立一道不会背叛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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