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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她也当真糊涂,这样的事竟从不过问,放手让红螺去管。
她们三人后来的蛇蝎之名,当真也不冤枉。
谢昭宁道:“你可知二十大板打下去,人是个什么下场?”
红螺这才明白过来:“娘子是觉得奴婢罚得重?只是娘子院中,怎能没有规矩呢,奴婢不罚得重些,这些泼皮懒货做事情只会越发的不当心。焉知今日祸事,是不是因冲撞所致,才使得娘子被责罚的,她们这般,以后还会连累娘子出更多的事!”
谢昭宁顿时气笑了,她还知道连累!她道:“那我问你,我本就在正堂受罚。而你在这边,因如此小事就严惩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叫父亲母亲知道了,我又是什么下场,要遭受什么处罚!”
红螺的确未曾思考这些,顿时愣住了。
没等她说话,谢昭宁又继续道:“你因这等小事就重罚丫头,传了出去,旁人又怎么议论于我?人家并不会信什么属相冲撞的谶言,只会觉得是我心思歹毒,对我非议更多,又该如何办?”
红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们院中的人,向来是嚣张跋扈惯了,以前娘子只是不理会,从未说过这些。如此迎头几句,顿时也有了些当头一棒的感觉,娘子说的,似乎的确如此。
红螺顿时气弱了,又辩解道:“娘子,三娘子时常对奴婢说,您是谢家的大娘子,身份尊贵,奴婢则要替娘子管好内宅,不能让旁人看轻了娘子……奴婢也想过了,他日若真的有事,奴婢出去认错,决不会牵连了娘子!”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道:“红螺,你是我的贴身女使,你做的事,在外人看来,与我自己做的事没有分别。不光是你,这院中所有人都是如此,即便是你认错了,你觉得旁人就不会认为是我所为了?我并未吩咐两个武婢重伤白鹭,可父亲母亲却因谢明珊的一句话就相信了,究竟是为什么?正是因我们过去行事,便给人落下了这般口实。你们若真的信了谢芷宁的话,等哪日灾祸降临,我再度被冤枉,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于我。到时候我名声尽毁,下场凄惨,你们难道想看到我落到那个地步?”
此话一出,青坞先看过来,目光中透出些许震惊。
红螺浑身一抖,眼睛顿时红了,连忙说:“大娘子,我绝无此意!”
红螺出身不好,她父母双亡,舅舅又烂赌,将她卖到了西平府的一处勾栏。她年纪小,在勾栏做粗使丫头,被管事婆子打得遍体鳞伤。但她并不服输,有一日趁管事婆子睡着了,竟拿剪刀想报复婆子,被婆子追着打出来。才因此被谢昭宁看见,买下了她。
红螺说起当年救命之恩,又道:“……当年若不是大娘子救奴婢,奴婢兴许早已被勾栏的人打死,怎能活到今天。奴婢……奴婢恨不得做任何事来回报您,怎会想害您!”
谢昭宁知道红螺心中为她,当年真的出事,红螺毫不犹豫地就上前认错,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但这又有什么用,旁人认准了她们是主仆一心,不会听她辩解。
“若不罚你,只怕你记不住我今日之话。”谢昭宁深吸一口气道,“去外面屋檐下跪两个时辰,跪完了,你亲自去向那小丫头赔礼。若再让我发现,你对下、对外做些狠心歹毒之事,我决不会再轻饶,你可明白?”
红螺立刻磕了个头道:“娘子放心,奴婢这就去跪!”
谢昭宁却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明白了,还是不过在她面前认错罢了。
但眼下也只能暂时如此。
“还有,你们记住,”谢昭宁又继续道,说话轻而慢,“日后无论谢芷宁说什么,你们都一句话别信,一句话不能听。其余的,都如常表现就是了,不要叫她看出来。”
红螺和青坞都震惊地看着她,毕竟曾经谢昭宁对谢芷宁几乎是掏心掏肺,言听计从,但从谢昭宁刚才的那番话中,她们似乎也想到什么令人震悚的东西。而谢昭宁神色似乎看不出任何异常,仿佛只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青坞想到了大娘子方才在正堂时,那种奇异的镇定。
此时,门外却传来一道通传的声音。是谢芷宁来看她了。
谢昭宁嘴角一勾,她正想着谢芷宁定会过来,果然如此。
谢昭宁对二人道:“知道你们有诸多疑问,先不必多问,自己下去想一想。青坞,你去通传全院,告诉她们日后倘若咱们院中,再有在外惹是生非的,或欺凌弱小的,一律按二十板子处理,决不留情。”
青坞和红螺应喏退下,谢昭宁则起身,将屋中的烛火熄掉两盏,才让人传谢芷宁进来。
片刻后,谢芷宁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白蘅走进来了。刚进来就看到谢昭宁正坐在小几边上,屋内只点了一盏灯,背对她看不清表情。
谢芷宁忙走了上去:“姐姐这屋中怎的如此暗!”又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做了姐姐最喜欢的三丝猪肚羹来,今日之事姐姐受苦了,只希望姐姐吃了能开心些呢。”
谢昭宁用了片刻回想曾经的她,面对谢芷宁究竟是什么模样。这家中之人,母亲对自己误会甚深,父亲对自己更是不信。那时候有谢芷宁如此对她,谢昭宁自然将之当成了至亲姐妹。如今她怕沧海桑田,而自己心境已经大不同,叫谢芷宁看出什么端倪来。待调整好了心中情绪,谢昭宁才对谢芷宁道:“还是你待我最好。”
谢芷宁叫白蘅去点蜡烛来,只见连白蘅对这屋子里也是驾轻就熟的,很快将蜡烛找了出来。待白蘅点了蜡烛退下,谢芷宁问道:“我方才在门口,似乎听见姐姐罚红螺了,可是她做什么事情不好,惹了姐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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