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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百忙之中,才抬头看到了谢昭宁来了,有些意外,动了动嘴唇。
昨日事发之时,谢昭宁哭得可怜,姜氏觉得她甚是无辜,是被谢明珊冤枉了。但后来谢煊一说,姜氏又觉得他说的亦有些道理,这件事还有蹊跷之处。她本是想找个机会等昭宁来请安时同她好生说话的,可昨晚宛宁突然疼痒难忍,闹了一晚上,她脱不开身,竟将此事暂时搁置了。
但是说话还是比往常柔和一些,问道:“你怎么来请安了?我不是传话下去,今日的请安都免了吗?”
屋中的掌柜和姑姑们大都也是从姜家陪嫁来的,见谢昭宁来了,也给她恭敬地行了礼,带着众人鱼贯而出,将屋内留给她们母女二人。
谢昭宁则从青坞手中接过提篮,打开了放在桌上,又从里面拿了一只天青色的薄瓷碗,道:“我听说,因为妹妹的病,母亲昨夜彻夜的忙碌,今日又要料理药行的事,实在是辛苦,故早早地起来,给您送党参乌鸡汤来。”
她从壶中舀出鸡汤,递到姜氏面前。
姜氏半信半疑,谢昭宁还知道给她送鸡汤来?
此前昭宁不光对谢宛宁不好,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她稍微说两句,谢昭宁总是不满,大吵大闹,进而连请安也不怎么来。或者她送了她什么好东西,却被她嫌弃扔弃,等姜氏看到时,要么出现在下人手上,要么被弄坏了扔掉,这才是后来姜氏不再明面送她东西的原因。这些实在是让姜氏生气。觉得她当真是在外面养坏了。
那她现在,当真改好了?
姜氏接过那汤,还热烫着,定是熬好了不久就给自己送了过来,不仅熬得浓,又将表面的油星都撇掉了,喝起来也爽口。
姜氏虽不那么喜欢鸡汤,但这样的鸡汤她却能喝两口。
她正准备尝尝的时候,谢昭宁轻咳了一声,红螺立刻要把斗篷给谢昭宁加在身上,道:“娘子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您今日起身时……”
谢昭宁却急急打断了红螺的话:“红螺,不必多言!”
姜氏有些疑惑,正要问究竟怎么了,谢昭宁却道:“母亲先喝鸡汤吧,我听闻昨日二妹妹病了,她身子可还好?我还想着去看看她的,只是怕她身子还没好,反而扰了她休息。”
姜氏没曾想谢昭宁竟主动地关怀起谢宛宁来。其实在她心中,只是希望两人能和睦相处的,两个都是她的女儿,一个亲生,一个亲养,从内心说其实都是疼爱的。甚至因昭宁是从外回来的,平日对她的管教更在意一些,其实是生怕她走歪了影响了她自己的名声。昭宁从前总是对谢宛宁不好,哪怕谢宛宁百般示好,她都冷漠以对,甚至欺负谢宛宁。她一管教,昭宁反应又更大,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她回道:“她已经好许多了。你想去看她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明日再去吧,她今日病得还甚重,怕过了病气给你。”
此时又有药行掌柜送了账册过来,因是前几月就耽搁的,实在是紧急,要姜氏过目。
谢昭宁见此自然道:“既然母亲要忙,那便不打扰母亲,女儿先告退了。”临走前似乎又想起什么,对姜氏道:“对了,母亲一会儿可还要去二妹处?若是要去,这鸡汤也可以给二妹妹捎一些过去。”
因谢宛宁病得实在难受,姜氏的确已经答应了宛宁,今日处理完了药行的事,立刻就去陪她。听谢昭宁问起来,姜氏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有丝别扭,随即才点头:“我知道,你先回去歇息吧。”
谢昭宁这才告退了。
谢昭宁对母亲这番反应毫不意外,凭谢宛宁的手段,定是这番的,她亦没什么感觉。
姜氏见她果然走了,收回目光,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又叫掌柜们进来说话。
药行的事忙完,又要处理管事姑子报上来的家事,等忙完了已经快要晌午了。
姜氏只觉得腰酸背痛,捶了捶腰侧,春景极有眼色,上前帮姜氏轻捶着腰,一边柔声道:“夫人,方才二娘子身边的孙姑来传话,说二娘子那边已经备好了饭菜,夫人可要去陪二娘子用午膳了?”又顿了顿说,“二娘子为了等您,一直没吃呢。”
姜氏本还惦记着谢昭宁送来的鸡汤,一听谢宛宁还没吃饭,又皱起眉头来:“早便与她说了,我处理药行的事是没有时辰的,怎还等我吃饭!”
春景就笑着道:“二娘子这是生了病,便格外依恋您罢了。”
姜氏听到这里也是无奈,谢宛宁这孩子便这样,对她很是依赖,她道:“那快些准备过去吧!”
屋中女使们准备了出门的薄斗篷,又替姜氏换了件衣裳,一行人这才出门。
从姜氏所住的荣芙院到雪柳阁,当中正好便要经过进学的归风堂。
而谢昭宁带着红螺和青坞,早已等在归风堂靠近路的一侧的堂屋中。
归风堂立于风口之上,四面透风,若是不烧炉子,很是有些冷。毕竟仍是春寒,青坞冻得缩了缩手,打算去找人要了炭炉来,给谢昭宁烤火。
谢昭宁自己出门时倒是穿得多,不觉得有多冷,从书架上拿了一册《太平广记》看起来。
红螺问道:“娘子,都快晌午了,夫人当真会这个时辰走这边?”
谢昭宁翻过一页书,道:“放心吧,你娘子是不会错的。”
果然片刻之后,只见路尽头那一株黄杨柳树旁,出现了春景打头的身影。随即后面就是姜氏,还跟着一行拿各色物件的女使。
红螺压低声音道:“娘子,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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