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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像一条再也翻不开身的鱼。余晖将天边染得一片血红,像是被谁泼洒了一大片浓稠的血浆。
碎叶沙沙作响,被残风一卷,连残骸也剩不下来,在孤零零的影子的脚下留下了最后一抹断痕。
蓝延尽坐在山林峭壁旁的秋千上,幅度很小地一晃一晃,了无光泽的墨色瞳眸淡淡地放在不远处好像要烧过来似的夕阳上。
只有周日的下午,四点到六点,是他唯一能喘口气的时间。
但是他又有什么能做的。
没有朋友,没有自己拥有的任何电子设备,没有爱好,只能坐在这个不知道谁做的秋千上晃两下。
微微失重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他想要发笑。
这是他枯燥的生活里,唯一一点变量。
但是他笑不出来。
清瘦孤高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是他走不完的孽路。
忽然,有一双小脚无声地踏上了背着他的影子。
朝晕屏息敛声,贼兮兮地笑了一下,攒足力气,“哈!”着给自己鼓劲,猛地伸手去推蓝延尽的背。
没推动。
她摔了一跤。
蓝延尽停下,扭头去看。
朝晕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见他看过来,重新插上腰,软糯糯的嗓音里尽是不满:“我怎么没有推动你?”
蓝延尽没理她,收回了视线,只当她是一团空气。
朝晕娇哼一声,绕过秋千到蓝延尽面前,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块小红毯,一板一眼地铺在地上,然后席地而坐。
蓝延尽:………
什么毛病,随身带红毯?
朝晕早就习惯了原主的做派,并且乐在其中。她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十分骄傲:“女明星是要随时随地走红毯的。”
蓝延尽不想理她,觉得降智。
记忆里对这个小屁孩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老喜欢围着他的两个弟弟转,装乖巧,装可爱。
现在倒是演都不演了。
朝晕觉得这个反派很可怜,于是大发慈悲地主动讲和:“延尽哥哥,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
“你记好了啊,我叫阮朝晕,今年,六岁,上一年级。”
奶呼呼的声音把残阳带来的凄凉给驱了大半。
蓝延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伸出手腕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他就要回去了。
算了,就当听小狗叫了。
他收起手,没回话。
朝晕锲而不舍地问:“延尽哥哥,你是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啊?”
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刺激到了他,蓝延尽终于有了一点轻微的反应,垂眸看了她圆滚滚的脸颊一眼。
朝晕接着道:“不然,你坐我爸爸给我做的秋千,干什么?”
因为还小,朝晕说话慢吞吞的,像是说了一个字忘了下一个字似的。
蓝延尽一怔,侧目看了眼手上手上抓着的吊绳。
他不回答,朝晕就当默认。
于是,她气鼓鼓地站起来,还是掐着腰,生气地告诉他:“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就不能,说我画画丑。”
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蓝延尽早都忘了。
他冷着脸,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勉强想起来她在说什么了。
还是没吭声。
朝晕满脸的怒气渐渐转化为疑惑,她走上前去,倏而伸手扯了扯蓝延尽的脸,困惑问到:“你变成小哑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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