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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夏烧了。
没错,他那天身子本来就不大对劲,勉强支撑着身体上了一天的课,在办公楼又遇到那麽一遭,回来路上还被晚风吹到,连惊带吓之下,那天晚上不出意外就生病了。
整个晚上,鸣夏都在做梦,在那个支离破碎的梦中,他漂浮在空中,俯瞰整个校园,大家在学校里嬉闹,往日里一同的小夥伴却是对他视而不见,无聊之下,他只能自娱自乐,时而踩动身边的云彩,时而远眺长垣乡的周边,朦胧之间,远处似乎有广阔的草原和巍峨的高山,他想拉近看却又离不开学校的范围,只能百无聊赖地在校舍里徘徊,逡巡着到办公楼的时候,脑海里仿佛有声音在呼唤他,他恍惚间似乎想起什麽,又记不起太多的细节,等他往教学楼拉近的时候,却猛然看到班主任的办公室旁,有个男孩趴在一个洞口上,他好奇地拉近想知道男孩在看什麽,那男孩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对着自己一笑,那不是自己麽,匆忙间他又是一惊,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急下坠,在慌乱中他挥舞着手臂,像是抓到什麽,一拉,猛地从梦中醒来。
原来是个梦,坐在床上,鸣夏如溺水的人大口呼吸着夜里清凉的空气,跳跃不息的心脏渐渐趋向平缓,整个身子湿漉漉的,喉咙如火烧般乾渴,他这才想到到楼下喝点水,刚伸出脚找拖鞋,在一片黑暗中就踩到温软而又富有弹性的一团,吓得他缩回脚,还没叫起来,被他踩到的人「嗯」的嘤咛一声,夹杂着几分睡意,那声音鸣夏听着熟悉。
恍惚间才想起来夜里回家吃完饭後,他迷迷糊糊洗了澡,撑着疲倦的身子把内裤也洗了,初中生理课他也有所涉猎,知道自己裤裆里的是什麽东西,在学校里生这样的事已经让他又惊又羞,作为好孩子,要是内裤里那东西让母亲看到,他估计就得羞愤而死。
然而等收拾好所有东西,他实在撑不住了,勉强爬到二楼,还没靠近床边「砰」地一声就倒下,接下来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等他回过神,地上的人已经坐起身子,拉亮桌边的小台灯,橘黄色的柔光缓缓填满鸣夏的屋子,原来是母亲,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对床上的鸣夏说:「起来也不开灯,感觉怎样了?还晕麽?」
鸣夏摇摇头:「没事了,只是有些口渴,想喝点水。妈,你怎麽睡地上啊?待会别着凉了。」
母亲这会也逐渐清醒了,「哼」地一声:「还好意思说,你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不舒服就得跟妈说,硬撑着干嘛,跟你爸一个倔样,你在楼上『咚』地一声倒下,幸亏我听到了,还好没摔到脑袋,找刘医生看过了,说你中暑後又受寒,打了针开点药就没事,唉,真是上辈子欠你们老陈家的。」
话虽这麽说,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责备,鸣夏母亲利索地倒了杯水给鸣夏,等他喝完又用手背贴在鸣夏额头上,说道:「退烧了就好,不过出这麽多汗,待会又着凉了。」
念叨着,她转身到衣柜里找了套乾净衣服要给鸣夏换上,鸣夏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挣着起来,喏喏道:「我自己来。」
「呦呵,还害羞了,小没良心的,小时候不也是你妈我给你洗澡换衣服的,随你啦,没事了就赶紧睡,被你折腾一晚,你妈我要去补个美容觉。」
说完母亲就打着哈欠转身下楼。鸣夏迅换了衣服就躺下,乾爽的衣服穿在身上,没有刚才那种黏糊劲,果然舒适多了。
躺在床上,鸣夏恍惚间想起刚刚伸脚不知道踩在母亲哪里,脚上软软的,圆滚滚的,就像梦里的云彩,还是说刚刚依旧是在梦里而已呢?想着念着,他只觉得脚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浑身似过电般打了个哆嗦,甩甩脑袋,抛下杂念,鸣夏拉起薄被,翻了个身,伴随窗外点点星光,这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在一片鸟语中,鸣夏才缓缓醒来,刷牙洗脸後,他徐徐走下楼梯,看到母亲已经收拾了一整桌的卤鸡烧鸭,还有一大盆糕点,他有些诧异,问道:「妈,大清早的吃这个不会太油腻麽?」
「睡傻了你,下午是乡里宗祠的大祭,这些是贡品。旁边那些白粥小菜才是早餐,快点吃,感觉没事了就过来帮忙。」
母亲穿着无袖碧绿色的连衣裙,藕色的玉臂露在外边,紧致的身材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的,此刻满身是汗,来回穿梭於厨房间,忙得不可开交。
在母亲的念叨中,鸣夏这才想起今天是族里的祭祀日,自从祠堂改为学校後,当年的中学校长一直对宗族里失去祭祀的祠堂而耿耿於怀,等到运动结束,就立刻召集族老,号召在外华侨捐钱又修起了一座祠堂,只是规模略小些。中学校长说了,既要让孩子们读书开启智慧,又不能让他们忘本,老祖宗有些东西还是不能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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