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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放学铃声响起,夕阳透过教室窗户直射而来,落在少年的蓝白校服上,温柔的侧脸,侧过来时深褐色的眼眸。
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一起做作业,放学之后送他回家。
“………江颂。”低声近乎呢喃的言语,随着雨滴在视线里模糊,撑起的伞边有水珠落下来。
记忆中温黎的表情已经记不清楚,变成模糊一片,同撑一把伞,离得却很远,把所有耐心给他的温黎,他为什么还是觉得十分遥远。
想要。再近一些。
“嗯……保送的学校?因为排名不是很高不太想去,可能之后会去国外,由于日期还没有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温黎回答他的问题。
他盯着人看,唇畔稍稍地抿起,早就知道高考会成为一个截点,稍不小心,他们可能就会在截点冲散。
“……也不一定非要去,”温黎低头看他,“江颂,考完试我们见一面吧。”
见面。想要告诉温黎。
他似乎。不止想要和温黎做朋友。
某种执念在作祟,想要抓住面前的人,但是要温黎为他留下来,实在是太自私了。
不可以,那么做。
“……嗯。”他应一声,侧眼看向身旁的人,指尖碰到对方的衣角,最后还是没有动作,缓缓地收回手。
“……我回家了。”上楼到四楼,从栏杆往下看,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在路灯之下,似乎在抬头看他的方向。
隔得这么远,温黎也能够看见他吗。
他收回脑袋,打开家门,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妈妈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只是白天回来,晚上可能会和他一起睡,不跟李颂文睡。
“爸。”他喊了一声,屋子里没有动静,推开卧室门,卧室门空荡荡的,李颂文出去了。脚才刚刚好,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打电话给江琳,江琳回他,“你爸估计出去找工作了,他一刻也闲不住,也不在家好好养伤……不用管他了。”
“儿子是不是过几天要考试了,妈妈明天就过去啊……高考这几天妈接送你。”
他应一声,随之挂断电话,写作业的空档,听见了门外的动静,李颂文回来了。
先进门的是拐杖,随之是一张憔悴发红的脸,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被社会淘汰的现实,由于腿脚不方便,进门一瘸一拐,提了酒和小菜回来。
“儿子……出来吃饭了,看看爸给你带了什么。”
他闻到了空气中的酒气,李颂文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肚子饿了,打包袋里是凉菜和馒头,他看一眼之后去厨房装了热水过来。
担心闹肚子,多喝点热水可以抵消一下。
“你别担心啊,过几天爸爸就能找到工作了……到时候带你去吃好的……”
他听见酒瓶震荡的声音,凉菜的味道有点辣,他拿起水杯喝水,抽空看一眼对面的人,随之视线顿住。
剃掉的头发长出来一层青茬,其中混合了白色,李颂文双眼通红,直生生地盯着他看,略显细纹的眼角湿润了一层。
“儿子……你有我这样的爸,是不是很烦恼?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李颂文自顾自地又拿起一瓶酒,捏着酒瓶咽下一口气,“你知道爸爸的腿是怎么回事吗……当你为了救你妈落下的毛病,一直没跟你说……今天跟你说……我不甘心啊……”
红肿的双眼浮现出无望的执拗。
“她怎么能因为我这样就抛下我……颂颂啊……以后无论是对谁,都不要付出所有……哪怕是枕边人也一样。”
“……不会有人爱你胜过爱自己。”李颂文拿着酒瓶脑袋栽了下去,拐杖落在一边,除了酒气的味道,空气中安静下来。
他吃着馒头没有讲话,想说的话。并不需要李颂文做什么,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只要有爱就足够了。
贫瘠的土壤里诞生爱,本就是奢侈的事情。
吃完饭把桌子收拾了,李颂文他扶不动,找了条毯子盖上,酒瓶拿到外面用来放花,之前养的都是小雏菊,还没有试过向日葵。
高考之后,买一束向日葵带回来。
收拾完回到家,昏暗的灯光下,父亲的侧脸出现了一层幻影,光洒落在上面,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模糊。
爱。
人和人之间的愿望原本就不一样,注定不是所有人的愿望都能实现,那么没有愿望的话,只是过普通的人生,这样感恩命运的馈赠,可惜并没有人愿意接受。
像父亲想要追求完整的家庭,母亲想要追逐自由,他想要追逐温黎一样。
每个人的愿望不同,互相聚在一起形成冲突,这样的话,有人实现了愿望,总有人会因此失落难过。
“……嗯。江颂在思考的事情很深奥啊,”温黎稍微想了下,回答他,“就像考试一样,考试会把每个人的成绩划分排名,而不是及格或者不及格。这原本是为了筛选出优秀人才的机制……但是,人本身是不能被这样定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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