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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医院里,还是在楼梯间。
柏晚章明白他的劣性。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掷落,撕破了两人激烈的吻,带来层层回响:“亲够了没?”
瞬间,楼道如坠冰窖。
程朔呼吸不稳,抬头看去,傅纭星站在上一层楼梯口,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们。柏晚章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依然不舍得放开,对突然被打断感到不悦,意有所指地说:“怎么还有人在偷看?”
他没有刻意降低音量,确保楼梯上的傅纭星也能够听见,侧头撩起薄薄的眼皮,越过程朔,朝台阶上方弯了弯,算作一个胜利的微笑。
程朔并没发觉柏晚章的小动作,只是看见傅纭星身侧握拳的手越来越紧,掐出两道青筋。
也不知道第一个撞破的人是傅纭星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程朔迅速冷静下来,推开了柏晚章,几乎间隔不到半分钟,程万木就背着双手出现在楼梯口。
是好事。程朔这下确定了。
“既然是朋友,有话那就进来说,来一趟让人站在门口不像样。”
为他这句话,已经坐了四个人的餐桌于是硬生生又加进一把椅子。
柏晚章提着两箱礼盒进屋落座,嘴里还在说着抱歉打扰之类的话。他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扮,脚踩白色德训鞋,气质文质彬彬,谈吐很有教养,一盒白酒递给程万木,一盒燕窝则送给了赵梅。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些东西?”赵梅不好意思地接过,脸上盖不住笑容,程万木也是戴上老花镜翻来覆去地读盒子上的字。
柏晚章谦逊地说:“只是一些伴手礼,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来做客。”
这番话意义明确,傅纭星脸色沉了下去,面对面坐着,却谁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这副有备而来的架势,程朔已经一点不相信他口中的‘碰碰运气’。
尽管不清楚今天怎么来了那么多客人,赵梅依然热情地给柏晚章盛了碗饭,招呼他不要客气。看向程朔的欣慰眼神里仿佛在说——这么正经优秀的朋友居然有两个。
程朔把脸埋进了饭碗里。
叫人意外的是,餐桌上几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相谈甚欢。无论程万木和赵梅聊些什么,广场舞也好,太极拳也罢,柏晚章和傅纭星都能找到重点附和一两句,引得两位老人越聊越满意。尤其是程万木,全程压根没理过程朔,倒是给傅纭星碗里夹了好几次菜。
“这么说你还在上学,那和小朔是怎么认识的?”赵梅问傅纭星。
程朔看了傅纭星一眼,心里打起鼓,傅纭星停下思忖几秒,简洁地回答:“我一年多前回高中做演讲,他在下面听到后向我请教了几个问题,刚好有一些相同的爱好,就认识了。”
能把搭讪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程朔默默地给傅纭星竖起了个大拇指。
“真是去问问题?”不愧是他亲爹,程万木一百个不相信。
柏晚章笑了笑,仿佛也很好奇,问程朔:“是在我们过去那所高中里吗?”
‘我们’二字引起了程万木的注意,他转过头,眼神在两人间来回转,“怎么,难道你们还是同个高中的?”
“伯父,我和程朔高中就认识了,”柏晚章解释,“现在我回国工作,因为一些机会,才又重新联系上。”
听到这几个关键词,两位老人看向柏晚章的眼里赫然又多了一层‘海归’、‘高学历’的滤镜,话题也成功地转到了他的身上。
傅纭星手里的筷子捏得咔嚓作响,问道:“既然高中就认识,怎么中间没有联系?”
柏晚章终于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那时候年纪小。”
“不是因为有什么恩怨吗?”
程朔在饭桌下踢了傅纭星一脚,暗示他别乱说话,傅纭星面不改色,居然还反过来蹭了他一下,程朔立马缩了回去。
这餐桌就那么丁点大,要是不小心碰到别人可就惨了。
整顿饭几乎就在这样暗暗的拉扯中度过。程朔端着碗跟走钢丝一样,面对一桌子好菜如同嚼蜡,不敢说太多话,怕多说多错。手肘抬起来时不小心碰掉了筷子,终于有借口逃离:“我去换双筷子。”
进了厨房,耳根一下子清净,程朔拖着不想出去,干脆挤了点洗洁精,搓洗起筷子。刚刚打开水龙头,程万木也跟了进来,哗哗的水流声不住地响,程万木面色凝重,完全不见在饭桌上的半点轻松。
他沉吟:“我是老了,管不动你了。”
听到这个开场白,程朔就知道大事不妙。
“我早就说过,男的女的,已经随你去了,只要能安定下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我看见也就当没看见了。你不年轻了,但怎么还和年轻时一样胡闹?我问你,你和那个小傅,还有后来的那个年轻人——”程万木还没有问来柏晚章的名字,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以启齿,“是不是你负了人家?他们找上门来想要个说法?”
程朔嘴角一抽,“您想象力真丰富。”
也真够犀利。
“别给我嬉皮笑脸,”程万木扼腕痛斥,“你真当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老花了,但不代表没有眼睛。那两个小伙子都是好人,也都很认真,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有点稳重负责任的样子?也还好不是女孩,幸亏不是女孩,我从前每天晚上都愁得睡不好觉,就担心哪天跟现在一样,来个女孩挺着肚子上门。你让我这么大年纪了,脸往哪里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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