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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泰晤士河畔、伦敦之眼!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去坐那个摩天轮了!”陆西安嗓音拉到最大。
他有一个梦想,去坐小时候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个,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
另一边,侍者重新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请进。”
霍尔.弗里德静静坐在沙上,半边身子沉进阴影里,闭目养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先生,叶列娜小姐开走了您那辆法拉利拉斐尔,和陆西安一起出去了。宴会就要开始,要去追他们回来吗?”侍者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了,随她去吧。”
侍者送来一根剪好的雪茄过后就蹑手蹑脚地退出去,就像进来时那样小心,不敢多做一点打扰。
霍尔.弗里德两指夹着雪茄,用长火柴熏烤着点燃,站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浓厚的烟雾喷打在玻璃上。望着那辆法拉利离开的方向,眼里盛大的烈火中,却还藏着疲惫与惋惜。
他想起了陆西安的父亲,想起了若干年前,就在这个房间里的对话。
法拉利出了康普顿大道,拐上国会山庄附近的国道,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加,迎面而来的气流都像是台风。
陆西安却觉得这样爽到了极点,这种感觉叫做自由。法拉利在车流当中过每一辆在他们前面的车,树木、建筑、路灯都化作了轮廓不清的影子,迅从视野中被拉开距离,导航的声音急促地在重复“您即将!”,但在他耳朵里只是背景噪音。
“我们怎么总是溜号啊,我说!”
陆西安的目光盯着叶列娜的侧脸,心跳在耳中回荡,和引擎的轰鸣完全融合。
“那也要问问你,为什么总是愿意跟着我溜号。”
陆西安听了,笑得停不下来。本质上他们两个都是会翻墙上网吧的那种人,只是生的不同罢了。
他们先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兜风,时卡着每节路段的最高时,沿着宽阔的主干道经过公园与绿地,又闯进市区维多利亚风格的砖砌建筑群里,路边的景色总在变化。一直到两个人的神经都疲惫下去了,才降下度驶往泰晤士河畔。
高亢奋的状态下时间总是度过得格外的快,这时天色开始暗了,法拉利停在银禧公园边的小路。这里是1977年为了纪念伊丽莎白女王登基25周年修建的,一片视野极佳的草坪公园。从这里下车正好可以看见伦敦之眼半悬在泰晤士河南岸,如同一枚通天的银色圆环,32个玻璃轿厢均匀地围绕着它上升降落,行走起来就像是时钟。
在陆西安那个年代,它曾经是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轮,投射出来的影子连河流都倒映不下,坐上它的轿厢升到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伦敦。
陆西安急急忙忙蹦下车,趁着售票处还没有排起长队,冲过去拿paypa1买了两张乘坐的票。
“能付钱请大小姐坐摩天轮是我的荣幸。”陆西安一边耍嘴皮子一边晃悠着手里两张纸质票。
他们赶在太阳还没落山前坐进了轿厢,本来容纳6到8人的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四面都是玻璃。轿厢的门缓缓关闭,没有惊心动魄的加或突然的跃升,只有一种平稳而渐进的上升感。他们在银白的钢铁框架里上升,能看到河水从天边涌现过来,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桥梁的轮廓在水面上留下优雅的倒影。
高度逐渐上升,周围的城市景象也越来越模糊,街道上的车流变得像流动的彩色线条,行人跟蚂蚁一样穿行于城市的肌理之间。陆西安兴高采烈地指了指大本钟,这是他第一个认出来的地标建筑。
“它就在你家边上,离那么近,你一次也没有来坐过吗?”经过高度亢奋陆西安的脑子变得冷静。
“没有人会一个人去坐摩天轮吧。”叶列娜看着外面说话。
“那样好孤独啊。”陆西安说。
然后就不再说话。
其实陆西安也是这样一个孤独的家伙,他没有和别人一起做过摩天轮,今天是他贡献出来的第一次。偌大的轿厢里,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升往天空。
叶列娜说的没错,没人会选择一个人去坐摩天轮。所以他从来不敢走进游乐园,从来不敢一个人坐上摩天轮。
那种封闭而独立的空间,周围要是没有任何人说话,寂静的环境会让人感到孤单得想要疯。他无法忍受那种与自己对话的沉默,就像被困在了很多年前每一个形单影只的孤独夜晚。
他很害怕。
那时候老爸一点也不负责任的就撒手人寰,丢下老妈和他。老妈当年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生,很不容易,为了把他抚养长大总是加班加点回不了家,留他一个孩子躲进房间里,望着月光寂寞地呆。床底和角落里都仿佛伸出妖魔鬼怪的爪牙,群魔乱舞着,淹没他。
所以后来他学会了独自在家的时候也把电视打开,他不看,就光听,重点不在于电视播了什么,而在于声音能让家里充实起来,能驱逐让他害怕的死寂。
要是想象自己坐在那缓慢升起的轿厢里,耳边连别人的声音都没有可太孤单了。
他至少这一刻很庆幸叶列娜在他身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陆西安鬼使神差地问。他们所处的轿厢还在抬升,视野开阔起来,一眼能望见天际线上溢出的夕阳。
“问。”叶列娜两条手臂交叠在一起,气势上汹汹。
陆西安拉下去领口,领带紧得他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莫名的有股不安笼罩在心头,像是无垠的天幕里扩散的暮色,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他憋住了一口气,让这口气抵在胸膛,好让自己有底气能说出来话。
“大姐头,你……是不是有意要接近我的?”
陆西安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说完之后想要扇自己两嘴巴,心底涌现出莫大的后悔。
该死该死该死!自己这张狗嘴从来说不出合时宜的话!
“你是认真问的?”叶列娜偏了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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