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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白等人连审都没审,就被投入了大牢。幽暗森冷的大牢,泛着刺鼻的霉味,让本就有洁癖的容哲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师父?”暗香嫌恶的瞧一眼角落里的老鼠,“当时为何不说清楚?万一知府老爷是个糊涂蛋,审都不审便把咱们给咔擦了咋办?”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微微扶着后腰,面无血色,“当时不知这些人是否真的是衙役,委实不敢吐露世子的身份。如今倒也罢了,只是——”她瞧了容哲修一眼,苦笑两声,“我只怕世子自己,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容哲修点了头,“从江里上来,我身上的印鉴就丢了。”
“空口白牙,谁会相信?何况冒充世子,咱们也许还没进大牢,便已被就地正法。”林慕白勉强坐定,娇眉微蹙,“不必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是街上那人?”容哲修问。
林慕白神色微怔,垂眸不语。
“街上?谁?”暗香不解。
“故人。”言简意赅,林慕白唯有两个字。
是的,故人!
这邯阳城里,谁不知道他?而她进了邯阳城,势必也逃不开他的眼睛。若不是情非得已,她极不愿再踏入邯阳城半步,一辈子守着清河县,安安静静的赠医施药,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此生最不愿做违心之事。
寂静的牢内,三两只老鼠不厌其烦的吱吱声,容哲修站在那里,始终不肯挪动半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恒和五月他们,何时才能救自己脱困。事到如今,也唯有靠林慕白了。
身为世子,他能恣意妄为。而没了世子之衔,他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归根究底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可想到这的那一瞬,他竟有些莫名的如释重负。
不当世子,也未必是件坏事。
他抬头望着容色苍白的林慕白,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怕吗?”林慕白笑问。
容哲修摇头,“你好像受伤了。”
她笑而不语,然清浅之笑,在接踵而至的脚步声到来时,消弭无踪。
“出来,有人要见你。”狱卒低喝一声打开牢房。
“我们三个,不管去哪都要在一起。”林慕白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狱卒一怔,瞧一眼来领人的衙役,衙役不耐烦的摆手,“走走走。”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暗香容色惊惧。
“跟着去就是了。”林慕白向容哲修伸出手,容哲修想了想便握紧了她的手,才觉她手心微凉而濡湿,似有冷汗微渗。
空空荡荡的大堂,无衙役,无奴仆,唯有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门口。
极尽富贵的锦衣罗裳,衬着那颀长无比的身形,格外挺拔。他背对着所有人,掌心紧握,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听得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他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
若清风朗月般的俊逸之色,眉峰陡蹙,鼻梁刚直,冷峻的眸,在触及林慕白的那一瞬间,顷刻间百炼钢化绕指柔。
唇微启,声色喑哑,“慕白。”
林慕白微微僵直身子,下意识的握紧容哲修的手。抬头望去,故人依旧,容颜未改。只是胸腔里的那颗心,越发的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三步并作两步,他已上前,将林慕白紧拥在怀,双眸微合,似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你终于回来了。”
暗香和容哲修错愕当场。
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心却不为所动。她深吸一口气,身子因为疼痛而轻微颤抖,“故人重逢是大喜,只不过庄主这般举动,似乎有些过激,还望自重。”
音落,他骤然松开她,却舍不得将握紧她双肩的手松开,就这样死死盯着容色平静的林慕白,似最熟悉的陌生人,“自重?慕白,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都不记得了吗?”
林慕白垂眸不语,微微别过头去。
“你是什么人?”暗香看不过去,快速上前,强行分开了他与林慕白,“无耻狂徒,竟敢对我师父如此无礼!”
“师父?”他一怔,“什么叫无礼?什么叫狂徒?你可知我是她什么人?”
“够了夜凌云。”林慕白突然低喝,“我不想旧事重提,有些话到此为止吧!你今日来见我,我很感激,但我们的事已成过往,当日我离开时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别人,正是夜家庄的庄主——夜凌云。
在邯阳城,谁不知道夜凌云的名号,富可敌国的夜家庄。多少富贾乡绅,高官豪爵,挤破脑袋都想与夜家庄攀附关系。可偏偏林慕白,想尽法子往外跑,不肯和夜家庄沾上半点关系。
好似夜家庄是毒蛇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夜凌云拧眉上前,抬手欲抚林慕白的面颊,却被她下意识的躲开。手,落了空,保持僵持的动作,迟迟没有收回。仿佛沉浸在昔年岁月中难以自拔,他出神的望着她,眸色深情款款,恨不能将她揉碎了,收入心坎里。
可林慕白,只有一脸的拒人千里。
良久,夜凌云苦笑两声,语速平缓而语气坚定,“慕白,你别忘了,我们是成过亲的。只要我不写休书,你就算是死,墓碑上也得刻着我夜凌云的名字,入我夜家祖坟。”
音落瞬间,暗香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便是一侧的容哲修,也跟着瞪大眼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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