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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雪间怀疑于怀鹤是怕自己不小心摔下去,在后面捞人比较快。
楼梯很长,又太陡,还没爬一会儿,归雪间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扶着墙壁,脚步变慢,听到于怀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要我背你么?”
归雪间停下来,他的手腕被握住,位置和于怀鹤调换了一下,伏在这个人的身上。
和于怀鹤相比,自己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身体丝毫没有修炼过的痕迹。
归雪间轻轻喘息着,脸贴着于怀鹤的后背。
于怀鹤抱过自己的很多次,背着的次数没那么多。或许是抱着时可以出剑,背着不行,又或许那样于怀鹤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自己。
在危险的场所,他总是想确认自己的安全。
在这个人的背上,归雪间忍不住胡思乱想,连寻找魔气似乎都抛之脑后。
恍惚间,归雪间发现,与第一次相比,于怀鹤的后背好像宽阔了些。
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所以很难察觉对方细微的改变,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能感受到这么确切的变化。
是龙傲天的十八岁和十九岁,那些未被提起、淹没了的时光。
也是自己的十七岁。
归雪间的心很轻地颤动了一下。
他的手臂搭在于怀鹤的脖颈间,玉坠在眼前摇摇晃晃的,他伸出手,没用什么力气的抓住。
于怀鹤偏头看了归雪间一眼,任由他拽着。
归雪间手里抓着冷的玉坠,就像握着于怀鹤的手,他说:“于怀鹤,你……”
这个人很纵容自己。偶尔会有不那么纵容的时候,好像就是欺负了。
这样的纵容,不是因为于怀鹤对自己照顾,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这些都不足以解释此时此刻,好像纯粹是于怀鹤愿意那么做。
*
又找了两天后,归雪间确信自己已经将弄云仙宫上下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察觉到一点魔气。
要么书里说的是错的,要么就是弄云仙人有很特别的隐匿方式,将雀水藏得滴水不漏。
大殿内没有别人,归雪间站在灯架旁,他心中有一点疑惑,但无法确定,认真问:“小鱼,你知道雀水在哪吗?”
小鱼本来在用尾巴尖和归雪间玩,听着这话,尾巴一僵,昂起头,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
小鱼和孟留春有仇,和别风愁天生不对付,严壁经和于怀鹤对它没什么兴趣,大多时候都是归雪间陪他玩。
小鱼似乎很喜欢归雪间,现在却用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归雪间,仿佛下一瞬就会咬过来。
归雪间明白了。
他低下身,小心地安抚这条小蛇,嗓音压得很低:“我不是魔族,也不会拿雀水去做坏事。”
小鱼疯狂的“嘶嘶”,他的身体将灯架缠得更近,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另一半身体。
归雪间伸手,用指尖蹭小鱼的脑袋。
小鱼的舌头停在半空,好像僵住了,不知道要不要给可能是坏蛋的人碰。
还是碰了。
归雪间想了想,继续说服它:“我会让雀水消失,不会再让它作恶了。”
这不能算是骗一条涉世未深的无辜小蛇。雀水被他的灵府吞掉后,作为魔弓的雀水就彻底消失了。紫犀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得到原来的雀水。至此以后,那把弓只能由归雪间灵府中的灵力幻化而成了。
小鱼似乎信了。
它缓慢地、留恋不舍地松开灯架,爬到归雪间的手臂上,从手腕开始,一路向上缠绕,张开嘴,尖利的牙抵着归雪间脖颈处的血管,表达着它的态度。
如果归雪间要干坏事,它要吃了这个坏人。
但归雪间不是魔族,很坦然,没有心虚,他蹲了下去,看向小鱼一直不肯松开的那个钩子。
最后,小鱼抽出了尾巴尖。
它太久太久没有离开这个灯架,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动弹了。
归雪间一怔,原来这个灯架真的是雀水,青蛇浓重的妖气掩盖了封印后可能会露出来的痕迹。
他伸出手,握住灯架尾端的钩子。
霎时间,归雪间感觉自己的手指陷在漩涡里,冰冷而沉重,死死扯住了自己,像是要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他没有移开手,而是闭上了眼。
灵府中的雪骤然下得更大,细密的、轻飘飘的雪花覆盖所有的一切。
再睁开眼时,灯架已经消失不见,只余盛灯的器皿摔在地上。
然而,仅仅是一瞬的接触,归雪间的手臂还是留有伤害,止不住的发抖。
他微微蹙眉,意识到书里没有夸大其词,雀水的确有毁天灭地之能,是一把很可怕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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