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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刚自秋猎返京,整个人疲乏得很。不仅昨日不见朝臣,今日一大早便命宫人通报百官罢朝三日。
萧恪听到消息便换了身郡王常服,在府中悠哉陪着贺绥用过了早膳才出门。
驾车的依旧是老冯,只是这次萧恪出门竟难得把洪喜带上了,以往都是将得力的大太监留在府中的。不过跟在自家王爷身边,自是不用在费神去想该如何同贺绥解释了。
虽说心里头少了件事,可洪喜却没有落下一件要事,一上马车便向萧恪一一禀报清楚。待说到那薛家送来的金银珍玩时,不由小心着多问了一句,“那些金银珠宝,主子当真要收下么?奴婢只怕侯爷知道……”
萧恪闭目养神,懒懒地回了一句:“薛家二上门那日阿绥就在,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与我置气?不过如今是暂且揭过了,你在阿绥跟前也别随意提起。”
“奴婢记下了。”
“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薛家那十万两,扣下两万两充入公中*,以备王府上下开支,余下的钱…你在府里找几个家世清白的得力之人,去各处兑了米粮备着,等京中情势稍稳,便着人分散着送去边关给大哥他们,但不要以我或是阿绥的名义去送,免得日后被追查落人口实。”
“奴婢明白,自是边境商贾感念将士们戍守卫国,特意奉上的。”
萧恪颔首,“这事交给你我放心,若是府中人不齐,便去寻摸些良家子来,年纪小些也无妨。左右阿绥即将封侯,按照规制,他身边添些人也是常理。你只记得稳重些行事便可。”
“是,奴婢都记下了。”
待到马车停下了,洪喜先行一步掀了帘子瞧,确定地方没来错后返回车内禀报道:“主子,咱们到国子监了。”
“主子,这是依您的吩咐,从府库里捡出来的。”洪喜自旁边箱笼里抱出个精致匣子来,双手捧着递到自家主子面前。
萧恪这才懒懒地睁开眼,伸手挑开那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成对的珍玩古物,其中多以白玉为主,另放有黄金数枚。
“这么一瞧,那些个皇商家中可比我那破落王府富庶奢华多了。”洪喜没有接话,萧恪自顾自说完那一句便合上了匣子,“让冯叔去通报一声。”
这么说着,人确实完全没有下马车的意思,就单手支着头,靠坐在马车里。
“臣等恭迎燕郡王莅临。”
听到了马车外的人声,萧恪才带着洪喜下了车。
出现在人前时的萧恪,丝毫没有在马车上那会儿恹恹的模样。面上洋溢着笑容,倒让国子监祭酒并两位司业摸不着头脑。
萧恪在京中的名声说不上好,尤其是在清流一派和那些忠正之士口中,是恨不得要与历朝历代的奸佞之徒争高低的那起子小人。
但国子监又是实打实无权无势的清水衙门,其中供职官员虽有些清高,却也不敢方面和权贵叫板,尤其是萧恪这种年纪不大却恶名在外的皇亲贵胄,光是瞧他笑便觉不祥。
“祭酒大人客气了,本王今日是有求才上门叨扰的,祭酒和两位司业这般客气倒让我不好开口了。”
“王爷言重了。下官等怎当得起,既是有事,还请入内一叙。”那国子监祭酒也是个家风清白的文人,想来不参与党争,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让萧恪现在国子监大门口直接说了,便只得恭恭敬敬将人请进来,心里只求着萧恪快些说完,也好赶紧将人送走。
“不知王爷到访,所为何事?”
“祭酒大人怎么站着说话?坐啊,两位司业大人也请。”
“下官等不敢与王爷同席。”
“是嘛…那便站着吧。”萧恪手捧茶杯笑盈盈说了一句,直接给三人都听懵了。
照常理讲,大家都会谦让一番,其中一名司业屁股都要挨上椅面了,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登时脸一白,尴尬得又站起来往旁边挪了两步,心里偷偷骂燕郡王乳臭未干、不懂礼仪。
“说不敢的是你们祭酒大人,曾司业这副神情可是怪本王没有多谦让一句让你们坐下?”
萧恪突然来这么一句,给那人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他断然没想过自己的心思会被一个刚束发的少年猜得清清楚楚,登时心慌了一下抬头盯着萧恪瞧。
洪喜在旁掐着嗓子气势十足地斥道:“大胆!”
其实洪喜也没指名道姓说谁,那曾姓的司业就自己咕咚跪地上去了。
国子监祭酒陈真见状赶忙躬身求情道:“王爷恕罪!”
萧恪抬手示意洪喜向后退了两步,而后依旧端着那副笑颜,语气平和地说道:“祭酒大人别紧张。本王今日来无非是为府中两个适龄孩童寻个读书习字的地方罢了。想着陈祭酒出身儒门世家,必是认识不少名家和书院的门路。我家侯爷出门前才叮嘱要和善些,三位这副神情倒让本王看不懂了。”
陈真没忍住抬袖擦了把汗。国子监的官员无需上朝,是而对萧恪素日行事作风仅仅是从旁人口中听过,今日方才见识到这变脸的功夫。
“是下官等误会了,请王爷海涵。”
“本王很欣赏陈祭酒的聪慧明智,若是把两个孩子交到你手中,本王和抚宁侯也能放心。”
瞅着陈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萧恪笑着赞了一句,转头向那还靠着同僚搀扶才站起身的司业说道:“曾大人方才是否内心好奇本王为何猜中你的心思?”
那姓曾的司业一听,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口中连连道:“不敢、不敢。”
“本王敬告曾司业一句,下次腹诽他人之时,脸上得藏着点。譬如本王此刻对你这跪来跪去的模样颇为不悦,但面上你我也算同在朝为官,这又是在国子监,本王面上还是要礼让几分。曾大人,这…才叫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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