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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只开了一盏壁灯,蔺逸坐在床角,赤裸着上身。
他背上横亘着一道淤青,从肩角到侧腰,深紫泛青,触目惊心。
周若安将未拆包装的冰棍儿塞进女人的长筒丝袜,窄窄长长的一条,压在淤青上,首尾两端一拉,在蔺逸胸前打了结。
看着蔺逸打了个哆嗦,周若安扯出一个笑:“想听我说什么?谢谢?”
“还是欠条值钱一点。”蔺逸调整了一下丝袜的角度,闷头说,“挡灾,十万。”
周若安低声骂了一句,拉来一把椅子跨坐上去,手一伸,放在了蔺逸眼下。
他握着拳,慢慢摊开手,掌心托阿团睡不醒着一块糖。
“我检讨,之前都是我的错,蔺哥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挺普通的水果糖,在便利店偶尔找不开零,差个毛八分的,就会拿它充数。
蔺逸曾经也有这样一块糖,同样是周若安给的,在他求自己办事之后。
糖留了一年,从这个口袋转到那个兜里,蔺逸一直揣着,没吃。
最后倒是进了周若安自己嘴里,他嗦喽了半块,另外半块扔在了周家别墅最小的那个露台底下。
粉红色的糖块儿被脏雪裹着,没有一丝美感可言。
如今,又一块糖送到蔺逸面前,他瞧了半响才用手指捏起,朝着光源看得仔细。
“周若安,”他已经很久没叫过这个名字了,“你是一个从不认错的人,除非你觉得这个错认得有价值。”
糖纸在灯下闪着淋漓的光,就像周若安的皮囊,好看得紧。
里面包着的糖却不一定甜,就像皮囊下的灵魂,是人是鬼都不好说。
很快,蔺逸就否定了自己,这糖,一定不甜。
“你不过是品出了我现在还有些利用价值,能够帮你达成某些肮脏的私欲,又不想花钱与我谈生意,还不如低头认个错,以后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一颗糖就可以搞定了。”
糖在蔺逸掌心掂了一下,然后被高高抛起,如同早上那只打火机,同样落入了垃圾桶。
“周若安,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现在你我之间,有钱就谈生意,没钱就滚蛋。”
说完这话,蔺逸起身穿衣服,宽松的针织衫直接套在了丝袜外,他拿起外衣向门口走:“饿了,去吃饭。”
握上门把,又转身回来,“对了,大账可欠,利息要清,这是行规。半个月为一期,我会找你要账。”
“第一期就算了,”男人的目光落在周若安颈边的创可贴上,“毕竟咬得重,权当平账了。”
蔺逸成功的在周若安眼中看到了乍起的怒火,流连了一番,才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宾馆的走廊深长回旋,刚行至转角,就听见沁着凉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若安靠着门橼,一下下抛着手中的硬币:“情意不在,买卖在,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
……
路边的脏摊,两只啤酒杯撞在了一起。
周若安是弃婴,天生的穷苦命,却一直有着少爷的做派,吃东西有一口没一口的,不怎么上心。
以前只要饭桌上坐着蔺逸,他就只需动动嘴,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他的想法,伺候得不算殷勤,倒也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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