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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外,废弃的二号仓库,大门用铁链锁紧,窗棂之外还钉着木条。
周若安在仓库的大门外寻了个雪堆,将细长的烟花杆插进了雪里。
摘了口中的烟,他点燃了烟花捻子。
单珠烟花,破空腾起,却后力不足,只在半空炸出一个响,爆出单薄的色彩。
红黄橙绿,轮番霸占了几秒的天空。一根烟花三十五,平均一秒十几块,周若安“草”了一声,琢磨着以后有钱了建个烟花厂。
香烟的暗火点燃了最后一根火药捻子,周若安站直身体,走向仓库大门。距离不远,手指摸上冰冷的铁链时,正巧烟花炸在头顶。
两扇铁门用铁链拴着,中间有不到一指的缝隙,足够目光望出来,或者烟花照进去。
周若安清了下嗓子,扬声道:“蔺哥,没想到是我关的你吧?不过我关你自然有关你的道理。”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这是咱俩最后一次一起看烟花,既然是最后一次,怎么的也不能是脏的,如果想起来就犯恶心,还不如忘了。所以你要是想记,那就记这回吧,上次酒后的那些糊涂事儿该扔脑后就扔吧。”
他掏出开锁的钥匙,在手中掂了一下,“这回我办成了电子厂的事,周景韬给了我笔钱,不多,刚好够还我欠你的债。一会儿我把钱转你卡上,咱俩之间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以后阳关道独木桥我们各走一边,你看行吗?”
旷野的夜晚格外安静,周若安能听到一门之隔的清浅呼吸声,里面的人却一直沉默,无话传出。
周若安口旁哈着一团白气,朦胧了半张脸,此时竟看出了一点不算真切的落寞:“我曾想过与你合作,可你却一直把我当做摇钱树,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
他象征性地提了一下唇角,用讥笑取代了短暂的失落,“还有蔺逸,真别觉得自己有多牛逼,狮子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你现在不也被我关在这里三天了吗。”
“想弄你不容易。”周若安贴近铁门,像直抵某人耳边,“但也不是全无机会。”
“想到是你了。”嘶哑干涩的声音像旱季皴裂的土地上浮着的那层流沙,穿过喉咙,隔门而出。
周若安微微蹙眉,下意识回想了一下任宇刚刚提到的禁食的副作用。
“什么?”他问。
“起先以为关我的人是周哲,可看到里面床上铺的床单时,就知道是你了。”
五颜六色闹腾极了的纯棉床品,周若安略一回想,当时他竟是按照蔺逸的喜好买的。
“草。”他在齿间含了声低骂。
“怎么,你想弄死我?”门内的声音充血,听得人不算舒服。
“想弄死你就不带吃的过来了,我在三巷子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几道菜,也饿了三天了,要不蔺哥赏个脸,吃点?”
“好。”
“那咱俩以后……”
“还钱清账,你是你,……我是我。”
周若安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下了锁,缓缓推开了厚重的铁门。月光一点一点铺进门内,周若安看到了立于门前的高大男人。
瘦了不少,脸色灰败,眼眶微微凹陷,胡子拉碴,即使看起来依旧凶悍,也透出了几分落拓和憔悴。
周若安错开目光,没再去看第二眼,垂头踢了一脚地上的雪块,他说:“走吧,车上吃。”
“不急。”蔺逸向前走了两步,靠在铁门上,看着衣冠楚楚的周若安说,“咱俩之间有些账用钱清不了。”
周若安马上感知到危险,声音发紧地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你切断手机信号,将我关在这里三天。”
周若安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送得又急又厉:“我没想害你。”
“对,你只是想告诉我,你也会反击,把你逼急了你也是会咬人的。”
“蔺哥是聪明人。”周若安偷偷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汽车,脚跟又向后退了半步,“我们之间,不用将话说得这么明白。”
“有些话该说透还是要说透的,就像既然要各走各的路,那之前的账就一定要清得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蔺逸猛然站直身体,迅速移动脚步,从后面一把环住了周若安的脖子,手掌扣在他的嘴上,向后一拖,连人带影子一起拖进了仓库巨大的黑暗中。
铁门缓缓关上,野兽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狩猎。
……
仓库中有个隔间,有床,床上有新被,床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电暖器。
电暖器的旋钮开到最大,也压不住室内流窜的冷风,像瘪三儿遇到了瘪九儿,打不过,只能躺着哼哼。
屋内无桌,餐盒只能放在破纸箱上,蔺逸已经吃了两盒饭。
脚边立着四个空的矿泉水瓶,鞋尖儿一偏,不小心踢到一个,地面不平,瓶子顺坡而下,滚了两三米,被另一双皮鞋截停。
这屋空旷死寂,耗子跑过去都像穿了高跟鞋,瓶子一路滚动的声音终于吸引了干饭人的目光,他沿路看过去,最后停在了漂亮优雅的手工皮鞋上。
只是那双鞋的姿势有些怪。
脚尖着地,脚跟半悬,导致穿着这双鞋的人摇摇晃晃站不稳。
目光顺着皮鞋向上,窄裤长腿,蜂腰薄肩,再上面就是周若安漂亮的皮囊了。
此时,他双手交叠,缚于身后,腕口被麻绳紧紧缠着,余绳很长,从腋下穿出,双肩向后微压,使得覆着薄肌的胸口只能被迫挺起。
绳子的末端系在顶棚的横梁上,拽得紧,只够半个脚尖着地。
蔺逸细细瞧着,边嚼着饭边想:周若安果然适合被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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