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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浅淡月影彻底消散,东方朝阳初升,橘金色光线自远山背后喷薄而出,拉长六根石柱的影子。
观战众人得知肖停云身份,关系稍近的不免传音议论:
“此人当真邪门,年纪轻轻,说得比我师父还准,难道他打娘胎里就开始修行?”
“可能他纸上谈兵比较厉害?我听说,有人就是有这种特殊天赋,不擅长自己修行,只擅长指导别人。你看剑尊、境主二人的师父,不正是如此。”
“有道理,看他修为与我们差不多……”
便在此刻,孟雪里一剑即出,还未至崔景身前,霁霄忽然道:“这场不合规则,我代师父下场。”
孟雪里的剑收放自如,停在当空,场间倏忽安静,众人惊疑不定,不解其意。
霁霄走上天井:“每队打一场,你之前打过,已经输了,可是不服?”
霁霄说着话,目光却越过崔景,落在遥远的北方。这是他来到此地之后,第二次望向寒山方向。
上一次他抬头望天,初空无涯感知主人心意,冲向静思谷。
神兵自有灵性,初空无涯不止是一柄剑,它是霁霄留在寒山的“媒介”。霁霄离开寒山时,顺手唤醒了它。
崔景深深蹙眉。那时在湖畔,孟雪里身穿黑斗篷,带着一队散修和小门派弟子,那些人喊着奇怪口号,他根本不知道孟雪里身份。
崔景说:“不服。我有进境,还想一试。”
天井外有人喊:“崔师兄,别人都只打一场,你一人打两次,这不公平吧!”
众人实在好奇肖停云战力,想看他如何出剑,所以不少人附和:“我刚才听肖道友为我答疑,我也有进境,还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突破了,这么说我也能再上去打?崔师兄,你还是先打赢肖道友吧!”
崔景不善言辞,只沉声道:“如果胜了你,可与孟长老一战?”
霁霄点头:“可以。”
他走近孟雪里身边,为小道侣系上披风,低声说:“弟子服其劳,你休息一会儿。”
孟雪里:“你小心。”
他将“光阴百代”递给霁霄,后者将其拆作双剑,只拿走其中一柄剑,另一柄交还孟雪里。
做弟子的侍奉师父,常需端茶倒水,捏肩揉背,才算孝顺。但这对师徒年纪相仿,而且肖停云身形颀长,高于孟雪里,远看好似一对璧人。
因此众人虽然知道两人举动名正言顺,仍产生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甚至有几位女修,刚才经肖停云答疑,正钦佩于他年轻英俊、风姿从容,见状心中泛起一丝酸意,转念一想,他们是师徒,孟雪里还是剑尊道侣,这两人绝无可能。
孟雪里走进观战圈,洒脱笑道:“这场换我来解说。让我们先看看对战双方的剑,光阴百代对赤火,嗯,都不错,再看他们的站位……”
他心情好的时候,话也比较多,与肖停云的答疑完全是两种风格。肖停云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孟雪里灵动活泼,常有妙想,众人被他语言牵动心神,目不转睛盯着天井。
……
万里之外的寒山,静思谷大殿中,无人操控的初空无涯被寂海剑打落。泰珩真人的剑锋直指虞绮疏。
虞绮疏下意识闭上眼,千钧一发之际,肩背忽然被人揽过,身形腾空而起。
漫长黑夜终于结束,伴随晨光照进大殿,钱誉之飞身入殿,一手救下虞绮疏,一手刺出毫厘剑。
这一剑仿佛经过无数次计算,像他的账本一样精确。
扑面而来的化神境恐怖威压,就在钱誉之一揽一挑之间,被春风吹雨般化解了。但他神色凝重,脸色苍白,完全不像他动作轻松写意。弃剑从商之后,他确实不再练剑,疏于战斗,修为虽进,战力却退。
虞绮疏稳稳落地,又一次鬼门关里转出来,趁机拾起初空无涯,却不知所措。
见微掌门喝道:“初空无涯可破他护体真元,快动手!”
虞绮疏很想帮忙,可是越急越崩溃:“它不听我使唤!”这柄剑它有自己的想法。
话音未落,初空无涯猛然前刺,带着他身形跌跌撞撞向前冲去,一剑挑开寂海剑。
钱誉之肩上压力骤减,喜道:“好!出剑!”
虞绮疏心想,这是剑出我。好像冥冥之中,一道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剑柄,只是借助他的双手施展动作。
虞绮疏体内蕴藏的磅礴蛟丹之力,源源不断向初空无涯剑身涌入,剑身光彩焕然,宛如新铸。
众人不知原委,只见虞绮疏双手持剑,好像蹒跚学步的孩童,身形左摇右晃,一招一式看似毫无章法,却杀得泰珩真人拂袖避退。
泰珩从未见过此人,他只知道长春峰有位先天剑灵之体的肖停云,还动过收徒心思,不知眼前的“虞绮疏”是何来路,此刻又惊又怒。
他与明月湖合作时,设想过今夜一切可能,包括钱誉之、袁紫叶临时赶回寒山该如何应对,唯独没想过,一位无名小卒从天而降,拿着不知从何得来“初空无涯”,一人一剑扭转乾坤。
因为这过于匪夷所思,像天道开的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卷卷开的玩笑。
霁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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