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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鸟和狍子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还是发出了声音去做回应。
嘎吱的声音响起,小屋的房门被打开,那亮了一夜的灯也终于被熄灭了。
老人今日似乎精力满满,明明刚刚到家却也没有任何歇息的打算,直接就开始处理带回来的东西。
确实像他所说,袋子里都是一些新鲜的粗粮、谷物、水果,还有新鲜的肉块,显然这些都是给鸟和狍子吃的。
利索地将这些东西给处理好之后,他像昨天一样用盘子和竹篾子盛着端了出来,放在椅子上供鸟、狍去吃。
“快来快来。”他抬手招呼了一下,“这些都是顶好顶新鲜的,昨天答应了你们,赶紧来吃。”
似乎是被喂养出了习惯,看到老人这个动作之后,一众鸟立刻就飞到了竹篾子的旁边,无忧无虑地开始啄食起来。
安澄被其他的热心鸟带着一起飞到了竹篾子旁,然而这次却有些食不下咽,某种怪异的感觉漫了上来,但又无法细说。
奇怪,实在奇怪。
一直和老人朝夕相处的狍子显然也有些没胃口,他随意地吃了点老人喂的东西就开始踩着蹄子绕圈圈。
“咋?没胃口啊?”老人哈哈笑了几声,又从口袋里掏出梳子。“来,没胃口就让我给你梳梳毛。”
狍子看见老人拿梳子的动作也不再走动,偏着脑袋观察了老人好几秒,最后像是有些无奈般说:“人类,本大爷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接着屈尊降贵般缓缓地走回到老人身边,躺坐了下去。
“傻狍子傻狍子,怎么人人都喊你们傻狍子呢?我瞅着挺精明的啊。”老人念叨了几声,握着梳子慢慢地梳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一只手都可以抱起来,现在比我还重得多了,你说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我也老咯——”
梳子扫在半硬的毛发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响,力道正中,狍子舒适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说到以前,你们是没见过我年轻的时候,我当时可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说着,老人嘿嘿笑了几声。“我最会踢毽子了,你别不信,那么小小的一个东西真能让我踢出花来。
“我和我媳妇是自由恋爱,她有一头很黑很长的头发,扎两个又大又粗的辫子放在前面,特别好看。
“你要问我为啥会来这里,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一呆就呆了几十年,一呆就呆到了现在。
“刚开始我也不咋乐意的,毕竟山上什么都没有啊,可是当自个儿真正种下第一棵树的时候,这人的心态就开始变了。
“我给它浇水、给它固根,一点一点地看着它长大,怕渴死、怕晒死、怕被野火给烧死,这不跟我的孩子一样一样的嘛?”
“又何止是这个树啊?还有这座山。”老人长叹一声,抬着头环视了一圈周围,年迈但并不浑浊的双眼包裹着这山中的一切。“我一步一步地走过,一点一点地巡视过。
“你说我的脚就踩在这山的泥地上,我又怎么就不算是扎根在了这里呢?人总说落叶归根,所以我死,也是要死在这里的。”
听到这话,安澄又移转着视线朝老人看去。
老人突然“啊”了一声,撑着双腿从椅子上吃力地站了起来。“我得给你们看个东西,对对对,差点儿就给我忘了。”
说着,他脚步匆匆地回到了房中。
得不到回应了怎么办?
老人说的东西不是什么罕见的稀世珍宝,而是一套新衣。
新衣是典型的唐装,上面用暗红的线绣着“寿”字样的暗纹,在阳光底下折射出柔和的光。
他穿好之后走了出来,微抬着双手在一众鸟和狍子的面前慢悠悠地转了几圈,给大家做展示。
“咋样?你觉得好看不?”大家当然是回答不了他话的,不过他自己也能笑得很开心。“我年轻的时候可稀罕了这样的衣服了,不过那个时候没机会买,而且就算买了也没机会穿,现在临了了,终于给我穿在了身上。”
他笑着叹了一口气,“今天要不是跟你们说了这些话,我可能都没想起来要把它穿上。”
说到这里,他像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了一声之后就匆匆走回房中。
过了好一会儿特才重新出来,此时手中已经拿上了两把梳子。
这两把安澄都有印象,其中一个是专门给狍子给梳毛的,而另外一把他也误拿出来过。
老人将狍子专用的那一把装进口袋里,随后握着另外一把盘得圆润的木梳慢慢悠悠地坐回到了竹椅上。
他乐乐呵呵地自言自语道:“给你们梳了这么多年的头发,我也要好好地给自己梳梳咯。”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他的头发已是花白一片,很难得才能从其中找出几根仍带有乌黑颜色的发丝,细细梳动的时候稀疏的头发也根本未能填满梳齿的缝隙,空空荡荡的。
老人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慢慢地动、慢慢地响,逐渐地,他的眼神放得很空很空,似乎是在看着遥远的地方发呆。
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很没有缘由地说:“这个梳子是我自己做的,有一年山里下了很大的大雨,雨大雷也大,有一棵树运气不好给劈了一半,我就是拿劈下来的那一半木头做了这把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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