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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村祠堂外挖出的十几具女尸,张县尉调查后发现具是这些年失踪的胡姬。每一具尸体都被用作了息肉的养料,就种在祠堂后面的田里。但因为村中百姓不识毕息花,因此也从没有人生疑。
祠堂下面囤的酒才是吴巡和许家村富户们真正特供的酒,他教这群富户种毕息花和酿这种特别的酒,富户得更多的钱。杀他们正是因为他们把酒卖给了别的商户,吴巡怕毕息花的事败露而特意为之。
吴巡虽被武岐山用剑射穿了肩膀,却没伤及性命,抓拿归案后也如实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云间酒楼叁层的雅间只为那些达官贵人准备,用途仅是供他们玩乐胡姬或是别的自己带来的奴仆。酒中有让人短暂失去记忆的药剂,其成分也是在毕息花中提取,与让味觉失效同理,只是味道会无比难闻。因此需要配合毕息增强药效的塔香才能顺利让不知情的人服下。之后便可是任意妄为,哪怕玩乐致死,吴巡也有办法将这些尸身处理,再利用成花。
此案至此也算清清楚楚。张县尉看着自己工整的文书满意的点了点头。
武岐山不知何时已经走进案卷阁。张县尉看见他笑的一双眼睛都看不见。“武校尉啊,这次多亏了你啊,我们这案子也算是圆满攻破了。你此后还会在洛阳多待几日吗?”
武岐山把要交的案卷递给张县尉,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中军的意思是,如今前线无事,允我再在洛阳戍卫一阵,若是之后张县尉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
张县尉显然很满意这个结果“甚好甚好,洛阳有武校尉在,我和县令县丞都安心许多啊!”老头笑的别提多开心了,又坐回了自己的文书位认真的录起了这次的案档。
武岐山本来不指望自己能在洛阳有什么功绩,也没想过自己会破什么案子,可这一次确实让他有了一些底气。但想起孑娘,此案能破,她的功劳不在少数。武岐山打马快行,交过案卷后,他心里竟惦挂的全是府里昏迷不醒的女子。想到此处,倒是让从不失神的天策军士险些踩到野猫。
请医师看过孑娘伤势,只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只有脖子勒伤和腿上的擦伤。不出意外半月就能好转,因此孑娘也就被武岐山接到了自己的府邸。毕竟云间酒楼被火烧了,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
刚走进院子,就听见有人抽鼻子的声音。还有不标准的官话在抽鼻子的声音之间叽叽喳喳。武岐山忽然有点头疼,自己的院子里向来没有这么吵闹的时候过。
“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孑娘坐在床上被昙那抱着嗷嗷哭,两个女子似劫后余生般左一句右一句说个不停。发现武岐山在门口驻足,孑娘率先停止了诉苦。看他走进来。昙那擦擦眼泪躲到了一边“呜呜,你们俩聊,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看昙那仓皇逃跑,孑娘来不及抓住她,只留下她跟武岐山大眼瞪小眼。
“我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武岐山等昙那出去之后,才抱起胸看着她说话。虽然嘴上是指责,但语气却没那么怪她。“是我鲁莽了,可是达塔丽不见了,我就怕吴巡也跑了。”孑娘回避着武岐山的眼神,她确实不该贸然的去找吴巡,但事实也是吴巡已经被惊动,若是不去想办法,武岐山回来前他就已经自己走了,更没有孑娘能拦着他的余地。
虽然有些后怕,但孑娘却没那么后悔自己做的事。“幸亏你让昙那去找官差,有官差在也很快派了人跟着你们的车辙印。甚至救火时救下了达塔丽,若不是她我们也没法知道你们走的哪条山道。”武岐山坐到了床侧,这才看清孑娘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脖子和额头上甚至因为有擦伤而缠上了纱布。“你就一点也不怕死吗……”
“怕是怕,只是……”孑娘挠了挠大概已经在长好的伤口。“只是我还以为自己有能力对付他。谁能想到他对自己那么狠。”想起吴巡那日在车上的神情,若说不后怕才是假的,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把一切都盘算的那么清楚,结果功亏一篑……或许师父让她和师姐来这个酒楼时,就有什么打算了吧。
武岐山看不见她心里的盘算,只看见她未施粉黛甚至有些狼狈的样子。庆幸的是若有所思的女子并无大碍。武岐山看着她,如果那天我来晚一步会怎么样,我那根箭射歪了会怎么办。他似乎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一样重重的握住孑娘的手。
“你……”“药好啦!”正想说什么,昙那端着药闯了进来,只留孑娘疑惑的看着武岐山。被打断之后他立马起身给昙那让开了位置。大约不是时候,武岐山心里说。
“你刚刚要说什么?”昙那把药递给孑娘,顺便帮孑娘问出了刚刚喝药前要问的话。这回轮到武岐山想回避了,他摆了摆手快步走了出去。大概没想好,让他再想想吧。
看武岐山出去,昙那一副奇怪的目光转回来看孑娘。“我就说他有问题。”昙那的表情出卖了她心里想说的话,孑娘却只是低头喝药。
其实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若不是这几日忽然被掺和进这件案子,也不会有那么多荒唐的事发生。孑娘本来想的是他帮了自己一次,自己又帮了他一次,所谓感情之事已经两清了。但是濒死之时那根救命的箭,还有他今天欲说还休的表情……已经没法轻易去和他说自己只想两清这样的话了,何况一来一往,又要还到什么时候。
“昙那,我是不是该离开洛阳比较好。”孑娘又想跑路了,这样的事她处理不了,因为心里拿不定主意,也害怕别人替她拿主意。一旦决定,总是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孑娘不想轻易付出代价,但是……也不希望别人为她付出代价。
“为什么?”昙那听她的主意,忽然正襟危坐“就因为你们天欲宫不可以贪恋人间情爱?”她漂亮的脸蛋笑了起来,然后忽然拔出自己的簪子在孑娘面前挥舞“大胆织女,竟敢私动凡心!看我王母娘娘的金簪!那丑了吧唧的独眼董永怎么配的上你,不许和他来往了!”
孑娘被昙那装腔作势的样子笑的脖子疼,这胡姬不知道又从哪看了乱七八糟的故事。因为孑娘忽然提要走,昙那甚至狠狠拿簪子戳了她几下,最后被孑娘缴械才认输似的靠在了她身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嘟嘟囔囔的解释道“但故事里的织女是神仙,她都不在乎……你又怕什么呢。”
“我当然不是织女了……”孑娘拿着昙那的簪子,心里千头万绪理不清。“但武校尉也不是董永啊。”想到他跋扈的样子,孑娘不敢贸然去回应的缘故也正是因为……他不是那种轻易可以斩断的情愫,他好像会牢牢把人抓紧的样子是孑娘最害怕的。若他是董永,大概会把玉皇大帝的金銮殿都踢翻吧。不过这样的话,倒是挺想看看的。
“说起来,我看的版本是玉皇大帝阻止的啊,你从哪看的王母娘娘啊。”孑娘忽然指正昙那刚刚奇怪的话本子内容。
“就是王母娘娘!玉皇大帝都是老本子啦!王母娘娘比较有趣嘛~”
屋里的女子又恢复了平常的谈话。屋外靠着门边发呆的人却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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