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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眼(上)
在主任办公室签完术前知情书出来,罗家楠的脑子木了至少有半个钟头。他自认不是扛不住事儿的人,只是从来不知道做个手术能有那么大的风险和那么多的并发症。虽然祈铭说过有可能造成失明以外的问题,但真正落到白纸黑字上让他签字的时候,每个字儿看着都扎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劝祈铭别做手术了。
病房里,祈铭拿着小喷壶喷摆在窗台上的花束,听见门响回过身,看罗家楠游魂似的飘进来,淡笑着问:“签完字了?”
“啊,签完了。”罗家楠走到窗边,低头把脑袋埋进祈铭的肩窝里,感觉有?脱力,“你可不知道,高主任这顿恐吓我哦,什么大出血,智力障碍,植物生存,瘫痪,危及生命……”
“我怎么不知道?颅脑手术的知情通知书我可以背下来。”由着他赖在自己身上撒娇,祈铭回手拢了把对方毛扎扎的头毛,“真不容易,让你也替我担回心。”
罗家楠倏地站直,满脸写着“你在逗我?”:“摸着良心说啊,我少替你担心啦?就你失踪那十几个钟头,我都快急脱层皮了!”
祈铭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歪头靠进他怀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娇撒的,罗家楠全身的骨头都抽没了,赶紧抬胳膊给人箍住,边胡撸光秃秃的后脑勺边安慰:“没事儿没事儿,都过去了,不想了啊,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上午八点就得进手术室……诶你这头发长得还挺快,这才几天啊,都扎手了。”
“嗯,明天备皮的时候还得再刮一遍。”倚在罗家楠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祈铭安心的闭上眼,“家楠,答应我,真要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硬拖着我,该放手就放——”
“胡说什么呢!你们学医的就爱瞎想!”
罗家楠促声打断他,?时尽可能的将高田丰告知的凶险情况挤出大脑。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切个阑尾还能死人呢,何况是动脑袋了。医生有告知的义务,也不算吓唬家属,就是得把话都先说明白,省的真出问题赖医院。当然知情书上那些情况发生的概率很低,主要还是担心祈铭术后会不会彻底失明。
感觉到腰上的手越箍越紧,他忽然意识到祈铭所承担的压力要远大于自己,不由缓下语气:“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可不能再放手了,以后日子还长,你不许瞎想,听见没。”
埋在胸前的脑袋轻轻点了点,闷闷的发出声音:“锁门了么?”
“嗯?”罗家楠反应了一下,忽觉有那么一丢丢尴尬,“锁是锁了,可你明天不就动手术了,这……合适么?”
祈铭扬起脸,轻咬了下他的下巴,轻飘飘的提醒道:“做完手术起码恢复十几二十天,你觉着合适就行。”
——那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面对媳妇儿赤裸裸的勾引,罗家楠感觉自己再装绅士绝逼是心眼缺到家了。伸胳膊“啪”的按熄日光灯,抱着怀里的人原地转过一百八十度,“噗通”压上了床。
现在九点,十点半查房,抓紧点,来得及。
—
早晨七点半,罗卫东和刘敏娇到了医院。刘敏娇特意煲了一宿的参汤,听说术前不能吃东西,她说:“没事儿,这保温壶能保温十二小时呢,等铭铭醒了还是热的。”
话语中流露的慈爱让祈铭红了眼眶鼻尖,满心感激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曾经他以为刘敏娇对自己的照顾完全是因为迁就儿子,现在看来,对方确是真心实意的拿自己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喉咙里梗了梗,他强迫自己挤出轻松的笑意:“妈,您辛苦了,等我醒了一定喝。”
没想到这声“妈”给刘敏娇喊心疼了,放下保温桶背过身去抹眼泪。罗卫东是就怕看媳妇掉眼泪,刘敏娇一哭,立马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好了。
罗家楠在旁边紧着劝:“妈您别哭啊!小手术!个把小时的事儿!爸,赶紧的,带我妈出去透透气儿。”
这下给祈铭弄得挺不好意思,等罗卫东和刘敏娇出了病房,他小声对罗家楠说:“要不让爸和妈先回去吧,不知道要等多久,别让他们在这受累。”
“你别操心他们了,踏实做你的手术,我跟外头等你。”周围人来人往,罗家楠不好下嘴亲——
虽然他很想这么干——只能用手胡撸胡撸小秃瓢以示安慰。
轻推开他的手,祈铭略带不满的抱怨:“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摸我头。”
——好玩呗。
罗家楠憋着笑,故作正经道:“多摸摸头发长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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