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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刃,裹挟着细微的沙砾,在这荒芜的官道半空中肆意飞舞、盘旋。这些沙砾被风卷起又重重抛下,形成一道道凌厉的轨迹,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卷入它那无情的旋涡之中。
而在这狂风的裹挟下,一股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如影随形地扑在众人脸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恰似青州府尹那藏在华丽官袍之下、见不得天日的利爪,不动声色间,便向人们无声地昭示着潜藏的巨大危险。
草原女子,此刻跪伏在地,她身着的深蓝色长袍,因沾染了大量血污,原本鲜艳的色泽变得斑驳不堪。
而长袍上那精美的银色图腾,在这血污的覆盖下,却依然倔强地闪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拓拔部落那高贵而坚毅的血脉传承。
每一次磕下,她的身躯都带着令人心惊的决绝,额头重重地撞击在粗糙的地面上,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旷无垠的荒原上不断回荡,每一声都仿佛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与此同时,女子压抑的呜咽声也夹杂其中,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与绝望。
在女子五步开外,她兄长横躺在地上,生命的火花正逐渐消散。他的胸口无情地插着三支淬毒箭矢,那伤口处的皮肉,已然泛起了诡异的青黑色,仿佛被黑暗的诅咒所侵蚀。
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地渗出来,顺着兄长的身躯流淌而下,将身下的枯草尽数染成了暗红色,在这苍白的荒芜官道上,形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众人留意到,兄长的右手死死地攥着一块刻有狼头的玉牌,那玉牌在血污的映衬下,愈显得珍贵而又神秘。
这,正是拓拔部落直系贵族的象征,此刻却仿佛也无力回天,随着兄长生命的流逝而逐渐失去光芒。
“你先起来吧!张虎为她兄长治疗。青州府尹为何要追杀你们?”我蹲下身来,声音沉稳而又带着几分关切。
我的指尖轻轻擦过男子伤口旁凝固的血痂,那黏腻而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他的全身,却也让他的眼神愈坚定,决心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女子听到我的话语,猛地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眼中满是无助与愤怒。
她声音颤抖却又充满恨意地说道:“半月前,兄长在青州城外偶然撞见了府尹与北狄密使交易。他们妄图借拓拔部落的名义,挑起陈朝与草原的战火!”女子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心间。
这消息一出,站在我身后的李思云,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
青州府尹掌管着陈朝北疆要塞,手握重兵,威名远扬。若他真的与北狄勾结,那么拓拔部落这个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亲陈的势力,必然会成为其阴谋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被除之而后快也就不足为奇。
张虎此时正专注地处理兄长胸口的伤口,听到女子的讲述,他的手猛地顿了顿,随后包扎伤口的动作变得愈谨慎起来。
张虎皱着眉头,沉声道:“箭上的毒是草原黑寡妇蜘蛛的分泌物,寻常中原人根本不会用,这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从这一点来看,府尹与北狄勾结的可能性极大。”
“主公,据我所知,这青州府尹是左相的学生,要说这里面没有左相的默许,怕是说不过去……”武冲摸着下巴,沉思着说道,目光中透着几分猜疑与担忧。
“主公,我们方才在与黑衣人激烈交手时,我留意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腰牌上刻着青州府衙的暗纹,这一点本就充满了疑点。然而,让人更加意外的是,那黑衣人使用的却尽是草原毒物,这般刻意混淆线索的手段,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倒彻底暴露了背后主谋那做贼心虚的心理。”武冲分析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气氛愈凝重之时,曾二小带着亲卫队匆匆赶来。他的身影略显狼狈,气息也有些急促。
“主公!这是什么情况?”曾二小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后,便瞥见了我渗血的衣袖。他焦急万分,想要上前查看我的伤势,却被我抬手制止。我心中明白,此刻情况危急,分秒必争,任何的耽搁都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
“先别问,先处理战场,一根羽毛都别留下。”我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我深知,青州府尹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对拓拔一族下手,必定早有安排。一旦现我们曾插手此事,不仅眼前这对可怜的兄妹性命将毫无保障,我们整个势力也将瞬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危机之中。
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迅而有序地打扫战场。在紧张与忙碌中,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荒原上的夜幕,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将一切笼罩在黑暗与恐惧之中。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找了一个破庙作为临时休息之所,期望在这略显破败的建筑中,能寻得一丝庇护,度过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
暮色四合时,那座破庙的轮廓逐渐在荒原上若隐若现。断壁残垣间,无数蛛网在梁柱上轻轻摇晃,像是在诉说着这座破庙往昔的故事。
神龛前的烛台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倾倒在地,周围的灰尘与蜘蛛网交织在一起,一片狼藉。唯有角落里那尊残缺的菩萨像,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保持着悲悯的姿态,仿佛在默默守护着众人,又似在为这乱世中的人们悲叹。
亲卫们训练有素,此刻正熟练地分散开来,各司其职。有人迅跑到庙外百步处,小心翼翼地布置绊马索,那严谨的动作,仿佛在与时间赛跑;有人则细心地将茅草覆盖在众人留下的脚印上,试图抹去他们来过的痕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暴露行踪的细节;张虎则忙而不乱,将早已熬好的草药吹凉,随后小心翼翼地喂给昏迷的男子,希望这些草药能让男子转危为安。
我坐在角落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跳动的火苗。火光在黑暗中跳跃闪烁,映照在众人或凝重、或担忧的脸上。
在火苗的映衬下,女子那姣好却略显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动人而又楚楚可怜。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仇恨,手中的玉牌被她紧紧地握在怀中,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突然,庙外传来夜枭那独特的啼叫——这是亲卫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瞬间打破了庙内原本紧张而压抑的氛围。
我猛地起身,刀已悄然出鞘三寸,整个人瞬间进入了高度警戒的状态。
曾二小如一阵疾风般闪身而入,他压低声音说道:“西北方向有马蹄声,大约二十人左右,穿着青州府兵服饰,但马蹄铁声杂乱,不似正规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众人心中一凛。寒意顺着每个人的脊椎缓缓爬上后颈,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众人的心脏。
我心中暗自思索,青州府尹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着实高明。表面上,他似乎只派了黑衣人对兄妹二人进行追杀,企图混淆视听;如今又让伪装的府兵前来探查,如此一来,无论哪一方先现线索,都能将罪名巧妙地推得干干净净,自己则可以置身事外,逍遥法外。
我再次望向蜷缩在角落的兄妹,女子怀中的玉牌又露出半截,那狼头图腾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龇着獠牙,似乎在向这暗处的危险示威、对峙。
“灭火,所有人准备战斗。”我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拿出燧火铳,熟练地开始装填着弹药。
我的眼神坚定而果决,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此时,我心中十分清楚,来者不善,这破庙怕是要变成一座残忍的杀人场了。一场生死较量,即将在这黑暗的夜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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