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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汽车沿着道路疾行,窗外是飞驰而过的街灯霓虹,陈西瑞失神地望着窗外,泪痕未干,在脸上留下两行斑驳的水迹。
一路静谧无声,两人都没说话,傅宴钦的手机中途响了两次,被他直接挂断,后来索性关机处理。
陈西瑞吸了吸鼻子,问张叔有纸吗。
老张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将纸盒递到后面,陈西瑞抽了几张出来,擤鼻涕擦眼泪,给自己拾掇得勉强像个人。
几团用过的纸巾被她攥在手里,她偏开头,继续望着窗外。
傅宴钦累极地闭着眼,耳边是女人鼻音略重的呼吸声。
回到观澜公馆,陈西瑞径直去卫生间冲澡,那件繁复的晚礼裙被她毫不怜惜地扔在了房间地板上,如同一片残破不堪的花瓣。
傅宴钦搭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烟,视线始终凝着盥洗室的方向。
不多时,陈西瑞换了条连衣裙出来,先是将那晚礼裙抱出去,再将自己的行李箱拖进来,打开箱子,埋头收拾东西。
“你这是要去哪儿?”男人吐了口烟雾,不冷不热地问道。
陈西瑞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从衣帽间进进出出,抱了一堆衣服蹲到箱子前,一件一件地叠好摆置,傅宴钦狠狠抽了口烟,几步上前一把将女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问你话呢,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陈西瑞蹙眉,“学校那边回不去了,毕业生都被清走了,可能会找个酒店过渡几天。松开,你弄疼我了。”
傅宴钦点了点头,将夹烟的手拿远些,“然后呢?”
“然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今天一晚上都没吃。”
傅宴钦松开她,转身出去,陈西瑞泄气一般向后捋了捋刘海,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挥散不去的烟草味,她踢了脚箱子,坐到床边发呆。
门没关,她听见男人在和周姨说话。
很快,傅宴钦折身回来,胳膊撑在门上问她:“面还是饭?”
“我想吃面条。”
“等着。”
一碗微辣的青菜牛肉面摆上桌,陈西瑞恶虎吞食地嗦着面条,也不管形象如何,再说,她在他面前几时有过形象这一说?
不漂亮,身材也不好,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脸估计早就惨不忍睹了。
傅宴钦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把面吃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能吃饭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西瑞擦了擦嘴,特有骨气地说:“你送的那些包,有几个还没拆过,留着送给你未来老婆吧。”又对着大平层张望一圈,“还有这房子,也送给她,你俩以后结婚,婚戒就拿那个蓝宝石。”
傅宴钦沉默地点了根烟,咬在嘴边。
“你这个抽烟的毛病,特别不好,能戒就戒了吧,实在戒不掉,就去北潭挂我们刘教授的戒烟门诊,我老师对这个很有研究。”
桌上没有烟缸,傅宴钦顺手将烟灰弹进面汤里,嘴角噙丝笑,轻描淡写地嗤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交代后事。”
陈西瑞没说什么,她一向不喜欢吵架,耗费心力不说,还容易使人面目狰狞,恋人分手,理应体面一点。
傅宴钦捻了烟握住她手,陈西瑞下意识想抽开,“别这样,咱俩现在这关系已经不合适再拉手了。”
“什么意思?”那力道渗进骨髓,陈西瑞疼得皱了下眉。
“就是我要跟你分手的意思,事实证明,我和傅先生确实不合适,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应该尊重您把您当长辈,而不是爱上您。”
“我没你这么大的闺女。”
“不重要了,反正就是不合适。”
傅宴钦眸色渐深,扯着陈西瑞的手将她拽进房间里,“砰”地反锁上门,不顾女人挣扎,将人甩到大床上。
陈西瑞受惊,连连后退,男人的身体压下来,手指易如反掌地探到她敏–感–点,“咱俩哪里不合适?是我没让你爽还是你嫌自己叫得不够大声?”
室内没开主灯,暖黄色的氛围灯带散发出雾蒙蒙的光晕,傅宴钦得以看清女人的整张脸,那张被失望、怨愤、自暴自弃杂糅起来的一张脸,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生动,也令他心惊。
他曲腿坐到床上,身子凑过去,掰着她脸想瞧得更清楚些。
又哭了,几绺头发湿乎乎地黏在太阳穴上,他叹口气,用手拨了开去,把人轻轻搂进怀里。
陈西瑞任他抱着,乖乖的一动不动,好半晌才问:“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傅宴钦用下巴蹭她发顶,“没有。”
“骗人,我给她买过那么多次礼物,她一次都没用过吧。”
他亲她头发,毫无章法地胡乱亲吻。
陈西瑞抬起头看他,哽咽:“我之前就说过,我想毕业就定下来,想跟喜欢的人有个小家。那你呢,你有想过跟我结婚吗?哪怕只有一秒钟,你心里有过这个念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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