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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最后,他伸出手戳了戳屏幕上,飞鸟雾柔软的发旋,‘只要一起,自然去哪里都好。’
——
2.
在庆功宴之前,是一场葬礼。
没有下雨,就像是不久前的那一场野餐一般,众人在夏日灿烂的阳光下和那些匆匆离开,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告别。
萩原研二从车上下来时,才想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他低头将有些凌乱的领带重新打好,入眼只有一片黑色,黑色的领带、外套、皮鞋......唯有里面的内衬白到晃眼,阳光投下来,在扣子上撞击出一片声响,又向另一个地方跑去。
他将领带拿起来重新系时,原本投在扣子上的阳光往手指上一跃。
萩原研二怔了怔,将手摊开,于是原本在手指和手册的光就落在了手心里,他将手握紧成拳,什么都没有握住。
原本落在他手心当中的阳光一晃,又狡黠的从中溜走了。
他放下什么都没抓住的手,慢慢往墓园里走去,看见来来往往的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群,才终于有了,自己是来和好友告别的实感。
......告别。他想着这个词。告别。
很久以前,大概在小雾那次被绑架的爆炸案后和柊吾那家伙被割喉的前几个月,他总是会和松田阵平在酒后聊起一些过于沉重又不合时宜的话题,关于失去,关于好友,关于死亡。
他那时候把酒送进嘴里,想到诀别会感到心惊,但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好像浮起来悲痛又很淡很浅,像海面,在阳光下总是沉默着,他就这样在海面上踩着未融化的冰走,偶尔深夜间一脚踩空落进去,才知道原来有这么深。
能把人溺毙的深度。
真正环绕着的,比起悲痛,更多是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不真实感。
很奇怪,就好像死亡只是和那人隔着一层很浅的纱,明明还能看见,听见,伸手却再也抓不住,像刚才投下的阳光一样。
萩原研二想着,慢慢往最里面走去,刚才在思绪里出现过的人,比他不知道早来多少,正靠着墓园最旁边的树木发呆。
即使戴着墨镜,他也知道自己幼驯染的眼睛下面是多浓重的乌青。
半长发的男人几步走去,低声问其他三人的动向,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同样早早到场,此刻应该去了别处,降谷零那家伙昨晚加班加点的赶完了最后的工作,今天一早又去公安总部那边处理剩下的后续事宜,估计要一会儿才能赶到。
他明白降谷零的想法,想要在葬礼前把这些事情全部了解,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最后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名字萩原研二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顺着松田阵平的视线看去,看见人群另一侧,月山朝里抱着一捧过于灿烂的花束,正抬头,看着天空上一片片的云。
“你说这家伙......撑起那些钢筋铁板的时候会说什么?”
安静当中,萩原研二忽然唐突的起了个话头,松田阵平听着,伸手把飘向自己这里的烟挥散了一些。
他没说话,但是半长发的男人自顾自的思索了一会儿,开口了,“道歉,还是其他什么,那个家伙不会在这时候还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吧。”
“他会后悔吗?”松田阵平忽然问出这句话。
萩原研二脸上原本就浅淡的表情退了下去,他想着这个问题,认真摇了摇头,然后重新点燃了一根烟,一点点把尼古丁送进肺里。
“既然不后悔,那就没有对不起谁。”黑卷发的警察道,他将手插进西服裤的口袋里,直起身来向着已经簇拥着大片沉默的人群的地方走去,“没对不起我们,也没对不起他自己。”
“那家伙不会在这种时候道歉的,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
3.
在少年宫全数倒塌后,他们不眠不休将整片废墟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找到了那个一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钢铁之城的超人。
其实也并不难找。
无论是毛茸茸的玩偶套装,还是暗红和红褐色融在一起的血迹,在深夜惨白的探照灯和手电下都很是显眼。
并不是他们最先找到的。那时候松田阵平站在废墟上,没等他用已经被磨出血的手再去用力搬下一块碎石,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嘶哑的喊声。
“我找......”出口的声音很大,但随后像是被什么噎在嗓子里一样,最先看见那片血迹和毛绒服的警察说了一半,忽然崩溃般嘶哑着嗓子泣不成声,“...找...找到了,我找.....到了...”
在他们赶到之前,月山朝里已经早早立在了旁边。
他垂着眼睛,在此刻分外安静,只是就这样看着用工具撬开移走的坍塌物下方,已经被血水全部浸湿的毛绒熊套。
只看一眼,谁都能立刻想象到这下面藏都藏不住的惨状。
明明当时顶起所有的钢筋铁板时像是有着超人一样的钢铁之躯,在少年宫全数崩塌时,人的身体却又在砸下的坚硬金属下脆弱的不堪一击,被轻易变成了这副模样。
伊达航将废墟之下的那人慢慢抱起来,明明感觉自己浑身僵硬的像是随时可以去电影里客串僵尸,但是手却抖得厉害。
很轻的分量。
明明春日川柊吾之前在警校时,突然冲出来从后面勾着他脖子撒娇能把他拽的往后一倒,现在却轻的像是搂不住一样。
法医努力将毛绒套和血肉分开,在一整晚后却只能带着疲态和愧疚跟在外面守了一整夜的人们道歉,月山朝里摇了摇头,当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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