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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送给我的泥巴小人。
……
……
心脏变成了剖开的酸枣,陈乐酩不知道为什么头皮发麻,只感觉眼窝变得好酸好烫,泪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猝然滑下。
他僵硬地转过头,泪眼模糊,看向站在门口的余醉。
那一刻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他好像窥见了一个被天规玉律禁锢的神仙,私藏于心底的阴私偏爱。
怎么会有人怀揣这么多的爱却不显露分毫?
名为余醉的寂静的山,山顶常年积雪背负万里霜寒,冰雪之下却藏着无时无刻不在沸腾的火焰。
“你好爱好爱你弟弟。”
他低头抹抹眼睛,语调哽咽:“我想不到你究竟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
余醉走进去,站在他面前,帮他把那些泪擦干。
“我早该给他,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陈乐酩不想他看到自己莫名其妙流泪,扭头躲开他的视线,忽然瞥到墙角有一个小衣柜。
脑海中有一道声音催促他过去。
“我能看看吗?”
余醉犹豫几秒,到底不忍心拒绝,帮弟弟把衣柜打开。
衣柜下铺着地毯,陈乐酩半跪下来,看到里面精心整理收纳着一排排小孩儿的衣服。
最底下那排是小孩儿的睡衣,瞧着也就四五岁大的孩子穿的,短短小小的跟布娃娃的装扮似的。
再往上的要长一些,也厚一些,冬天穿的连体衣,摸上去柔软暄乎。
“这么大的孩子还穿连体衣吗?”他觉得好玩。
余醉的视线也落在那些小衣服上,每次谈到弟弟,他的眉眼都会变得柔和。
“海上风大,他又好动,爬上爬下地跑个不停,肚脐总是露出来,穿连体衣吹不到肚子。”
“那这里怎么少一件?”陈乐酩指着一排衣服中间的空缺。
余醉把有关弟弟的所有事都记得很清:“有一次尿急,衣服没解开,尿裤裆里了,他臊得不行,说什么都要丢了,我说洗洗挂起来他也不让。”
陈乐酩愣了一下。
“每一件……你都留着?”
余醉点头,好像理所当然。
陈乐酩却像遭受了莫大的冲击:“……为什么?”
他不明白。
余醉留下那些展柜里的东西他可以理解为保存弟弟的成长印记,那这些衣服呢?
就连弟弟穿过的衣服都不舍得丢吗?
余醉神情淡淡的,从最底层拿出一沓洗得发白破旧的小睡衣。
“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他,是大雪天,他没穿衣服,身上披着个破麻袋。后来爷爷给他买了很多睡衣,也不算很多吧,就这一小摞。”
他朝陈乐酩扬扬手,再开口时连声音都透着疼惜:“晚上我起夜,就看到他趴在那儿摸着这摞睡衣抹眼泪,小手轻轻摸一下,肩膀就抽抽一下。”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件视若珍宝的东西,凡是他珍惜的,我都想帮他保存好。”
包括自己。
十四岁时就想结束生命的人,拖着一条贱命在这烂透的人间道苟延残喘至今,不是因为这世界有多丰富多彩让他不舍留恋,只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是弟弟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宝贝。
自己受损会让弟弟流泪。
海浪静谧,星星沉睡。
猫咪号像摇篮一样轻轻晃着。
打开的衣柜中有老式皂角和阳光的味道。
余醉懒懒地坐在衣柜最下层的矮柜上,注视着眼前蔫嗒嗒的卷毛头。
“怎么了?”
自从那个差点失去弟弟的雪夜之后,他连陈乐酩露出一点点沮丧的神情都无法承受。
“我羡慕你弟弟。”
一声沙哑的啜泣从喉咙里跑出来,陈乐酩扬起脸,泪水涟涟,坦诚地说:“我嫉妒你弟弟。”
嫉妒他有这么多的爱还是嫉妒他有这么好的哥哥呢?——余醉理所当然地这样理解,第一反应不是无奈或生气。
傻不傻,怎么自己嫉妒自己?或者,嫉妒是一种负面情绪,你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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