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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酩瞪着眼睛,嘴唇微张,漆黑的瞳孔是散开的无法对焦,仿佛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塌了,砸傻了,好半天都没做出反应。
直到余醉在他眼前挥挥手,他突然伸手掐住自己的大腿。
“干什么!”余醉连忙去抓他。
他却笑出来,弯开的眼睛里滑出两行泪珠,“真的……不是在做梦……”
“手机!手机呢!”他不顾还吊在床头的那条手臂,整个人跟饿虎扑食似的扑向余醉,从他口袋里抢出手机,解锁,点开录音,然后,恭恭敬敬地捧到哥哥唇边。
“再、再说一遍行吗?”
伤痕累累的手指后面,是那双虔诚又期待的泪眼。
他眼中有两团一辈子为哥哥燃烧的火焰。
泪水作燃油,瞳仁是火把,引线则是哥哥的一句话。
只要哥哥说一句爱他,以爱为名的火焰可以烧到他死去的那一天。
“我、爱、你。”
余醉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陈乐酩摇头,但依旧把那句话保存下来,又重新录,像大病将死的信徒向自己信奉的神明祈求灵丹妙药那样:“从头开始说,从叫我kitty那句开始说,好吗?求求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余醉捂住他的眼睛,别过脸长出一口气。
“kitty,我爱你。”
他把那番告白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陈乐酩录下来,保存、下载、压缩、压缩了三四遍,分别发给自己的qq、邮箱和微信。
然后他再点开那条录音,放到耳边睁大眼睛听。
余醉就在面前,他不看哥哥,反而去听一段录音。
听完第一遍听第二遍,听完第二遍又听三四五遍,翻来覆去没完没了地听,反复不停地做点开录音把手机放到耳边的动作。
越听嘴唇抖得越厉害,越听眼圈越红,越听越控制不住地发抖,最后他一把搂住哥哥,像只在雨夜中赶了太久太久的路才追到自己一生所求的小兽,声嘶力竭精疲力尽地吼了一嗓子。
余醉用力揉着他后颈那条软肉,“这么凶啊……”
陈乐酩呜咽着阖上眼睛。
滚烫的身体顺着大腿滑倒,余醉搂住他,把他放到床上,扒光衣服,让医生进来。
陈乐酩昏得人事不清,浑身光溜溜地趴在床上,就屁股那儿搭了条薄被。
医生把他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通,说掌心的伤口有点化脓,可能要烧上几天,骨头倒是还好,能看出病人在逃亡途中是有意识保护手臂避免二次骨折的。
就因为这句话,余醉的气消了一大半。
伤口要重新包扎,清掉脓液,还要剜掉一小层泡烂的肉。
余醉和汪阳在旁边看着,都庆幸他晕了,不然指不定要怎么哭嚎。
伤口包好,余醉又问医生有没有消肿的药膏,还要外涂的那种。
汪阳一记眼刀飞过去:“不是吧你!”
医生前脚刚走,他后脚掀开搭在陈乐酩屁股蛋上的遮羞布。
本以为倒霉孩子被他哥一气之下捅漏了,结果漏是没漏,倒是肿起老高,跟两只粉色大寿桃似的,可怜兮兮地翘着。
汪阳一下子心疼起来。
“你还真打啊……”
他是那种典型的嘴硬心软式家长,抓到孩子之前说什么,小狗日的看老子怎么削你。抓到之后看孩子被小小地罚上两下,立马开始反思孩子好像也没犯大错。
“他不该打吗?”余醉冷着张脸,“心疼就出去。”
“不心疼!该打!”汪阳一想起这两天的着急上火抓心挠肝,气就不打一处来,照着陈乐酩的屁股蛋也想给个小巴掌,被余醉一脚踹出门,“滚。”
“我靠只准你打不准我揍是吧!”汪阳朝他比了个中指,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乐酩被吵醒,哼唧着在枕头上蹭了两下,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没有成功。
逃亡途中和回来的路上他都没觉得疼,满脑子都是快点见到哥哥。
现在哥哥也见了,告白也听了,一切尘埃落定了,疼劲儿就蹭地一下全都上来了。
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很疼,连骨头缝里都炸着疼,疼得他委屈,做梦都想哭,但太累了,愣是没把眼泪挤出来就打着呼噜睡着了。
上午十一点睡的,一直睡到晚上十一点。
期间余醉叫醒他好几次,看他那么死气沉沉一动不动地躺着,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陈乐酩最后是被电钻声惊醒的。
不知道是楼上还是楼下装修,那连绵不绝的电钻声清晰得就像有人把钻头怼进他脑袋里似的。
他怨气冲天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刚要说谁啊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就看到余醉手持电钻背对着他,在床铺对面的墙上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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