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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下午三四点,日光柔和。苏俊与莫雨薇来到了1924年的云南府火车站外。车站附近,旅馆、饭店、浴室、商店热闹非凡,苏俊知道,他们又回到了这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之中。
忽然,莫雨薇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鹿般朝着火车站附近的大树跑去。原来,树下有个身着黑衣黑裙的安南老太太在叫卖“香芭蕉”和“洋粑粑”,她的牙齿因常年嚼槟榔变得漆黑。
莫雨薇被那新奇的食物吸引,嚷嚷着要买。苏俊见状,也跟了过去。凑近一看,才知道这所谓的“洋粑粑”,竟是硬壳面包。
吃上了“洋粑粑”的莫雨薇,开心地为苏俊介绍起来:“哥哥,你不知道,这里的西餐馆、咖啡馆和面包房可多了!有几家法式西餐和西点的老板是法国人,还有几家是越南人开的,味道都特别正宗!”
苏俊边听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远眺这座百年前的城市。云南府(昆明)的古老城墙蜿蜒曲折,像一位沧桑的巨人,静静守护着这座城。
在莫雨薇的带领下,苏俊踏上了进入云南府近日楼(城门名:丽正门)的石板路。石板路满是岁月的坑洼与裂痕,每一步踏上去,都仿佛能听见历史的回声。
路两旁的屋舍,灰瓦摇摇欲坠,墙壁上的白色石灰,大片剥落。裸露出里头粗糙的泥砖,像极了掉了牙的老人,满脸写着沧桑。
远处那座丽正门(近日楼)的城门楼子,三层飞檐翘角,虽依旧巍峨,却也掩不住墙体的斑驳与梁柱的腐朽,好似一位迟暮的将军,虽气势犹存,却难掩岁月侵蚀的痕迹。
近日楼下(丽正门)的集市上,人们穿着朴素陈旧的衣衫,来来往往,或摆摊叫卖,或讨价还价。那竹篮、扁担,无一不泛着陈旧的光泽。
莫雨薇两眼放光,兴奋地拽着苏俊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道:“哥哥,快看,这里就是云南府啦!怎么样,这座城市还不错吧?”
苏俊张了张嘴,差点就把“这只是个才有十四万人的云南府,放在百年后的华夏,也就只能算是个小镇”这话给秃噜出来。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莫雨薇误以为苏俊是认可了自己的看法,开心得蹦蹦跳跳,拍着手说道:“等会儿见到妹妹,咱们肯定能把她吓一大跳!嘿嘿,到时候一定要让妹妹请我们吃好吃的,好好宰她一顿!”说着,她还搓了搓手,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模样。
很快,他们站在了广聚街(1924年,昆明金碧路的名字)一栋四四方方、外墙封闭,仅有二楼开着两个小窗的一颗印布局的房子前。
莫雨薇兴奋得脸颊泛红,迫不及待地抬手对着门“砰砰砰”敲起来,嘴里扯着嗓子喊道:“瑶瑶!瑶瑶!快开门呐,是姐姐呀!”那声音清脆响亮,带着藏不住的喜悦,恨不得立刻就和妹妹相见。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妇人见到莫雨薇,先是一愣,紧接着兴奋地叫了起来:“大小姐,怎么是你们?刚刚还听二小姐说你们失踪了,正在楼上哭呢!大小姐,快进来!”然后对着二楼大声呼唤道:“二小姐,快,大小姐来了……”
苏俊随莫雨薇,很快从大门入口处设有木屏风两侧绕行入门,立刻看到了倒座、天井、堂屋形成的一大空间。
忽然,二楼猛地传来一声激动呼喊:“姐姐,真的是你吗?”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急切。紧接着,一阵“嘚嘚嘚”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那急促的频率,仿佛连楼梯都跟着紧张起来,每一步都重重踏在人心上。
“姐姐,真的是你!”一个与莫雨薇仿若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孩出现在视线中,她迫不及待地朝着莫雨薇奔了过去。
莫雨薇眼中同样闪过惊喜,激动地呼喊:“妹妹……”话音未落,两人便紧紧相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浓浓的亲昵与欢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须臾,妹妹脸上绽出一抹喜色,眼眸亮晶晶的,兴奋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吗?你们失踪这段日子,老爹都快急疯了,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四处打听你们的消息。”
莫雨薇听闻,脸上却笼着一层愁绪,轻声问道:“真的吗?”她家,于她而言,是心底最深的牵挂,是疲惫时能安心停靠的温暖港湾,是灵魂深处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地方,一想到家人为自己担忧,她的心就揪成一团。
这时,妹妹从里屋里拿出来一封信,说道:“姐姐若不信,自己看看这封靖宇表弟从信鸽上寄来的信……”
莫雨薇闻言,心猛地一紧,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刚一展开,目光触及信上的内容,口中便喊出一声:“爹爹……”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沿着她的脸颊簌簌滚落,止也止不住。
苏俊见状,心里一沉,赶忙接过信。信上的字迹工整,内容虽简短,却满溢着浓浓的亲情与焦灼:
雨瑶表姐亲启:
表弟特来告知姐姐,雨薇表姐与苏先生已失踪一日。大伯和大伯母忧心如焚,整日茶饭不思,盼表姐归家。
表弟:靖宇敬书
苏俊看完信,神色焦急,语气中满是急切:“那还等什么?一刻都不能耽搁,我们赶紧给他们回信!”说着,目光急切地看向周围,像是在寻找笔墨。
莫雨薇眼眶还泛着红,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欣喜:“对对对!妹妹,你快告诉爹娘,就说我们已经平安脱险,让他们千万别再担心了。”
说着,下意识地拉着妹妹的手,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把这份平安的喜悦更快地传递给远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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